菜地里受苦这事其实怪不得符苏,因为他哪哪儿都好,唯一在种地这件事上没点上技能。
热心帮忙汪霁施肥,肥紧挨着根撒下去,还没把握住量,使得好容易在绵绵春雨中长出来,正期待着沐浴夏日阳光的菜苗被烧死一小片。
为了两个人这个夏天能够吃到新鲜蔬菜,汪霁只能客气地禁止他再靠近自己珍贵的菜园。
山风吹拂,阳光透过树荫斑驳地落在墙上,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方才被惊走的鸟儿又重新飞回来,把红果子啄出鲜嫩的汁。
到了午饭的点,汪霁问符苏:“想吃什么?”
符苏不作犹豫:“立夏饭。”
汪霁看他:“你也知道是立夏饭,立夏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吃?”
符苏说:“那吃豌豆糯米饭。”
汪霁无奈笑了笑。
他们这儿的立夏饭就是豌豆糯米饭。
立夏时候,豌豆丰收,手指捏着豆荚剥开,里面的豆子水灵灵的一小排,嫩绿的豌豆和糯米还有腊肉一起焖,豆香,肉香,米也香,焖熟后掀开锅盖,就是一锅热气腾腾的立夏饭。
符苏立夏那天在汪姨家第一次吃到,惊为天人,念念不忘,锅巴汤已经是他的旧爱,豌豆糯米饭已经成为他的新欢。
汪霁倒也不是不想做,焖糯米饭不麻烦,食材也都很简单,他说:“这段时间吃好几顿了,总吃糯米你肠胃受得了吗?”
符苏说:“我每次吃完都在跑步机上多跑一小时。”
“行吧,”汪霁还是心软,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茶,他站起来,“生火吧,来焖糯米饭。”
糯米放进水里泡,符苏生火,汪霁提着篮子去汪姨家摘豌豆。
汪姨就在菜地里,看他过来问:“又吃糯米饭啊?那玩意好吃是好吃,难消化。”
汪霁弯腰扒豆荚:“吃上瘾了。”
知道汪霁自己不太爱糯米,怕是符苏想吃,汪姨笑:“小符吃东西倒是不挑,什么都爱吃。”
摘回来的豌豆,两个人一起在院子里剥好,汪霁剥豆子的时候看见墙角他从地里带回来的那两根竹子,心里一动。
“今天的糯米饭,我准备弄个创意版。”
一粒豌豆从豆荚里掉到水泥地上,符苏珍惜地捡起:“什么创意?”质朴的初始版本就已经如此惊艳,他想不出还能如何创新。
汪霁不答,把剩下的豌豆交给符苏,自己拿着镰刀上了山。
搭架子的竹子都是细竹,他在后山转悠一会儿,砍了根电线杆旁边的粗竹子。
符苏看见他扛着竹子回来,上前搭手:“做竹筒糯米饭?”他反应过来。
汪霁看他:“心里知道就行了,谁让你说出来,惊喜懂不懂?”
符苏怔了两秒,把竹子从汪霁肩膀上扛下来,他道:“做饭就做饭,砍根竹子下来做什么,这么粗,碍事。”
一时沉默,两个人对视一会儿汪霁先破了功,乐得肩膀都在颤。
竹子砍成大小均匀的竹筒,符苏放到水池里拿盐水浸泡冲洗干净。
锅里放猪油,腊肉切成丁和豌豆一起下锅炒,糯米饭用猪油做才最好吃,汪霁刚才摘豌豆的时候特意问汪姨要了一小块猪油。
锅里加盐和一点生抽炒出颜色,汪霁把泡了快一小时的糯米倒进去一同翻炒,等到糯米结块,他喊符苏把竹筒拿进来。
竹筒里放一点水,把糯米饭舀进去塞满,然后放进大锅里蒸。灶膛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响,不停有热气从锅沿中钻出来,带着隐隐的香。等到锅盖掀起的那一刹那,热气扑面而来,糯米饭的香中混合着竹子的香,光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竹筒放到一边凉一凉,汪霁把上午从菜地里拔回来的苋菜和生菜洗干净,苋菜下锅清炒,生菜直接生吃,自己种的生菜很嫩,生吃起来清甜又水灵。
依旧是在院子里吃饭,院子里风景好,汪霁家的厨房餐桌浑像个摆设,基本没用上过。
糯米饭端上木桌,符苏没忘记汪霁刚才的抱怨,故作惊喜地挑眉:“原来你刚才砍竹子回来是想做竹筒饭,也太创意了,这谁能想得出来?”
他边说边忍笑,汪霁猝不及防,弯着眼睛差点掉了筷子。
符苏眼疾手快地接住,把筷子递还给他。
豆子糯,糯米甜,腊肉咸,竹筒香……扒一筷子糯米饭入口,鲜甜入味,在口齿间久久留香。
符苏几口就吃下一筒,汪霁对糯米饭没有符苏爱得这么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