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他不顺眼了,如今彻底撕破脸,也落得清净。”
崔竹垂着睫,一时间没说话。
他原本确实是计划让纪云山疏远许容,这样他才有可乘之机,但——也不是要这两个人决裂啊。
纪云山如今与许容势同水火,反倒让崔竹的计谋寸步难行。现在这情势,别说是用许家胁迫纪云山,怕是自己就算绑架了许容,纪云山也根本无动于衷。
崔竹直觉有什么地方超出了他的控制,但事至如今也是他一步一步推动而成,实在是令人费解。
少年抿着唇,摩挲着那道伤痕,指尖正要用力,方喻却忽然抽回了手,道:“不是要挑马?”
崔竹抬起眸,深深看了方喻一眼,微微笑了起来:“好。”
罢了,若是柔和的手段行不通,那只能必要时……见点血了。
崔竹亲手给方喻挑了一匹性情温和的红枣马,自己则随意选了匹,换上骑装,与方喻一同策马往林子深处去。
晋国天子和呼延昭在一柱香前就已经进林围猎,前后跟着不少护卫,泥地上还残留着纷乱的马蹄印,方喻留心瞥了一眼,大致辨别出他们所去的方向。
崔竹换上利落的鹿皮戎衣,乌黑的头发高束在脑后,一手牵着缰绳,是个俊秀至极的少年人模样,朝方喻看过来时,杏仁眼里含了比日光还亮的水色。
“许容哥哥。”
他这样叫,驱使马匹靠近方喻:“你猎术如何?”
方喻伸手遮了遮林叶间落下的阳光,漫不经心回答:“不如何,一般吧。”
“其实不难的,”崔竹把缰绳在手上绕了几圈,眨眨眼提议,“我和许容哥哥比一场吧?”
方喻兴致缺缺,不过也没有拒绝。
崔竹将青色长弓背至身后,弯腰从腿侧的竹筒里取出了一支箭,细长手指拂过箭头,试了试锋利度,而后说:“就比猎物的数量吧,不管大小,两柱香内,谁射中的猎物多,谁就获胜。”
方喻晃悠悠骑在马上,半点看不出对这场比试的热情,可有可无道:“行吧。”
两人于是往不同方向而去。
方喻对射杀几只小兔子没有兴趣,他顺着泥地里的马蹄印,不紧不慢地往晋国天子和呼延昭的方向而去。
前几天,晋国天子在朝堂上应允了突厥互市的要求,接下来就是指派专人负责此事,要彻底打通马市,估计还要几个月的功夫。
而互市的目的达成,呼延昭也没有长时间留在大晋京城的理由,这场春猎过后,应该很快就要启程返回突厥了。
朝堂上一众臣子巴不得这个煞神早点离开,呼延昭那天扬言带了一万精兵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这段时间,京城内外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引得人心惶惶。
不过方喻则觉得呼延昭不会这样乖乖回去。
若只是为了互市一事,何必千里迢迢来到晋国京城?呼延昭是突厥大王子,同时也是战场重将,他来一趟晋国京城,不比晋天子去一趟突厥的风险小。
而既然愿意冒如此大的危险,就一定想要取得同等的收获。
方喻猜测呼延昭早晚会有动作,而这场春猎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不过半盏茶功夫,方喻很快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人声。
其中呼延昭的声音尤为突出,带着笑意:“圣上这手射术实在是出神入化,本王自叹不如。”
方喻望见呼延昭高坐于马上,一袭突厥骑装,腰身劲瘦有力,微卷的浅褐色碎发在风中晃动,执着缰绳的手青筋微凸,整个人散发出非常强烈的侵略气质。
而一旁的天子,一手拉着长弓,瞄准着远处的灰色野兔,专注至极。
方喻扫了周围一圈,蹙起眉。
之前那些护卫呢……都被呼延昭借口支开了么?晋国天子可真是个蠢货。
呼延昭往前望了一眼,前边已经是这片御林的边沿,再向前走,是一道险峻的陡坡,足有百米深,其下雾气朦胧,看不清有些什么。
他的视线又轻飘飘落在旁边这个愚蠢软弱的晋国天子身上,一手按在腰侧剑柄处轻轻摩挲。
刚入春日不久,这片林子里的猎物还不算多,天子逐渐围猎起了兴致,竟然顺着呼延昭的意,命令那些护卫们分散开来,去四周驱赶野物到此处,供他亲手射杀。
呼延昭的红眸里掠过冷厉的光。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猛地回过头,发现是方喻。
呼延昭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