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无奈被沈苍梧拖住,根本不能前行。他验尸无数,却对生命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尊重,正是基于对生命的尊重,才喜欢管闲事。
没人喜欢麻烦,事实上,宋蕴之很不喜欢凑热闹。但只要想到那些冷冰冰的尸体,想到他们死的不明不白,他就没法安定。
这世上或许死一两个人是常事,但青天正气不可缺少,更不能埋在黄土里,冤沉似海,不见天日。
沈苍梧见他这神情,悠悠叹了口气,无奈松手。
宋蕴之得了自由,瞪了沈苍梧一眼便急急冲了过去。可这一过去,神色也越发的疑惑,直到最后,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沈苍梧把他拉了回来,伸手给他揉眼睛,颇无奈道:“乖,咱回去好好洗洗眼睛。”
宋蕴之气闷,“我怎么知道会是这种事!”说着,抬脚踩在沈苍梧脚上,恨恨道:“你明知道,为什么不说!”
沈苍梧扶额,方才自己明明出手拦了。
宋蕴之方才到了屋前,透过残破的窗户往里瞧,确实看到了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是林朦和余逸云。
宋蕴之把脸埋在沈苍梧怀里,心中直呼倒霉,但很快又觉得奇怪。这二人昨天还一副恨不得杀了对方的表情,今天却双双出城至此,做出如此苟且污秽之事。
他们可都是出身名门,且男未娶女未嫁,如果双方有意,完全可以成就一段佳话。就算之事偷情,那大可在城中选个好点的地方,为何会是在这里呢?
沈苍梧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温声道:“别想了,我们走吧。”
宋蕴之没动,忽而道:“他们神情不太对。”
沈苍梧面露厌恶之色,“有蹊跷?”
宋蕴之点头,方才一番思索,他断定这二人肯定是有问题。现在回想,方才在窗外时,似乎闻到了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是催情散。”
沈苍梧此刻也反应过来,同样也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甜味,忙掏出装着夜息香的瓶子,放在宋蕴之鼻间过了下,又自己闻了闻。
宋蕴之点了点头,皱眉道:“有人算计了他们。”说话间四周打量了一番,“那人或许还在宅子里。”
催情散分很多种,青楼妓馆也有人常用,但这宅子中所用的催情散却不常见,且撒下时,药用只有半个时辰,所以那人一定是在二人到了之后才布置的。
两人当即散开,四下查探。可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地,互相摇头。
宋蕴之唇角勾了勾,忽而在沈苍梧耳畔轻声说了句。
沈苍梧眉头微蹙了下,笑道:“你不怕被砍啊?”
宋蕴之撇嘴,望天。
这宅子荒废了十多年,杂草本来就很深,藏个人完全不是问题,宋蕴之猫着腰躲在杂草丛中,朝沈苍梧递了个眼色。
沈苍梧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屋中两人神智尽失,突然‘“咔嚓”的一声巨响,随后寂静的院子里有人嚎了一句:“无头鬼啊……”
林朦听到声音愕然惊醒,眼角余光瞥见残破的窗户外,有个黑影极快地闪过。
她心里惊了一下,彻底清醒了过来,转头一看屋中的情形顿时面色煞白。
宋蕴之只听一声尖叫,然后一道白花花的身影“嘭”的一声摔出院子。
林朦慌乱之下,未经思考的一掌根本没有控制力道,或者说,那一瞬间,她又羞又愤,恨不得杀了这个污了自己清白的凳徒子。
余逸云此刻也清醒了过来,脸黑得跟焦炭似的。
他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哇的吐了一口血。他恶狠狠地瞪了屋子里的林朦一眼,身形一闪,快速地消失在院子里。
“老实点,结这么大张网,想坑谁呢!”
柳煜坐在门口,正对着一只蜘蛛自言自语。
杂草上,一只绿豆大小的蜘蛛正在忙碌,细小的丝线不断吐出,不一会便结出了一张大网。
柳煜戳着那蜘蛛背上的白线,一阵风过,网线断了。他抬头,就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人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
柳煜摸着下巴,是追好呢,还是不追好呢。
衣衫不整的,有伤风化啊。
一瞬间的犹豫,人已经跑远了。
柳煜索性坐在地上,继续盯着那蜘蛛忙碌。
沈苍梧从屋顶上飞了下来,朝宋蕴之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