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煜一身紫色长袍,袖子和领口金线勾边描着精致的纹绣,外罩的褙子更是光华流泻。宋蕴之眼睛滴溜溜转,看得他莫名其妙。
柳煜觉得他肯定又在憋什么坏心思,忍不住说道:“别这么看我,总感觉有不好的事。”
宋蕴之收了目光,用竹签插了个四喜丸子,“你真不明白?”
柳煜也在旁落座,盛了碗汤喝。
宋蕴之“啧”了声,“孟玉啊,你虽然做不了风流浪子,但到底是个富贵王爷。怎么说就不明白呢,这人生在世啊,最不能辜负是什么?美人还有美食。”
柳煜一口汤呛在了喉咙里,翻白眼——果然,吃货的世界是与众不同的。
“千金难消美人恩,寻常谁又愿意花千金去吃顿饭的,你这比喻……
他扫了眼桌上,不住叹气,“大清早的吃这么有你,这就不说了。点这么多,吃不完岂不是暴殄天物?”
宋蕴之一本正经地摇头,摆手道:“美食犹如美人,绝品和绝色都是千金难求。不同的是,绝色美人很难兼容并收,绝品美食却可无遗漏。最关键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柳煜被他给逗笑了,“在下愚钝,请赐教。”
宋蕴之一副夫子的模样,开始教导柳煜,“这最关键的,绝色美人总有朱颜辞镜的一日,可绝品美食却可日日如新。美人需得用心迎合,美食却可任你尽情享受。最妙的一点……”
柳煜放下汤碗,学着他的样子,说道:“最妙的是,美食不像女人,是没有意志的。”
宋蕴之哈哈大笑,刚抓过小笼包的手在柳煜肩上一拍,留下了几个指印。
柳煜就看着自己的新衣沾了油渍,偏偏这个人他还不能打,心中那个气啊。
宋蕴之拍手,赞道:“看来,你终于领会到做食客的妙处了。唯有一点,美食和美人是一样的,那就是不管多少,想要得到,你得花银子。而所谓绝品和绝色,即便你愿意花银子,也未必能如意。”
“越是稀奇少有,越有人愿意一掷千金,越是觉得这银子花的天经地义。”
柳煜望天,“这天下的道理,果然都是为你准备的。”
宋蕴之凑了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个包子,笑嘻嘻道:“你认同就好。”说着手一晃,一个钱袋子就落到了柳煜面前。
柳煜看了眼,疑惑。这不是自己的钱袋子吗?
宋蕴之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摸了摸鼻子,道:“所以……我一掷五百两也是堪堪说得过去的。”
柳煜夹着个水晶虾饺,点头。
忽的,他惊道:“什么五百两?”
宋蕴之指了指桌上的钱袋子,打了个哈欠,“明月楼的十全如意盅啊,真正的绝品,天下间,可能少有比这个更天经地义的事了。”说着朝柳煜猛眨眼睛,“对吧,对吧。”
“对你个头!”
柳煜倏地跳起来,指着宋蕴之,“十两起价的东西,你手一挥就是五百两……你真是……”
柳煜觉得自己跟宋蕴之在一起,迟早有一天要变成穷光蛋。
这人哪是散财童子,分明是送财童子!
半晌,柳煜抚着胸口顺气,忽而有些好奇起来,说道:“那什么盅呢,本王倒要见识见识。”
宋蕴之见他不生气了,忙给他碗里又放了个鱼皮饺子,“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了吧。”说着,探头往院外的青石小路上瞧。
柳煜望了过去,就看到沈苍梧皱着眉头出现在了院子里。
三道目光在空中相撞,宋蕴之见他两手空空,皱眉,“哥,我的十全如意盅呢?”
沈苍梧叹气,无奈摊了摊手,“没拿到。”
原本嘛,这金一勺是挺喜欢宋蕴之和沈苍梧的,可今儿个不知怎么的了,明月楼忽然挂出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十全如意盅,俗与僧不与,民与官不与,宋蕴之不与。
柳煜一听这话,顿时笑得捶桌,可又不明白了,这金一勺脾气未免太古怪了,昨儿个还一脸热情,恨不得与宋蕴之喝个令酊大醉,怎得今日就不做他的生意了?
沈苍梧却在旁说道:“你问他,他自己做了什么?”
宋蕴之错愕,鼓着腮帮子,生气道:“不至于吧,不就是吃了他几盘菜么?可后来他也没再说这事了啊。不是都说和解了嘛,真小气。”
柳煜一听就知道里面有故事,眼睛骤然亮了,催促宋蕴之,“快说快说,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宋蕴之斜睨他,飞过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