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镜的话没头没尾,宋蕴之一时没反应过来。
孙镜叹了口气,解释道:“寒阁主说了,不要让小七知道。”
寒夏洲特意让孙镜守在门外,又瞒着小七,宋蕴之不用想也知道,戚如意的情况不会很好,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宋蕴之将孙镜拉远了些,孙镜看他神情焦急,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戚夫人的情况不太好,你要有心理准备,寒阁主还在那边,情况有些不对劲。”
沈苍梧道:“带路吧,我们先过去,到了再说。”
孙镜点了点头。
三人都没有说话,脚步声急促地在林间穿梭,出了城门,往东一直进了山里。沈苍梧打量四周,此地仍属于宿云山的山麓,但地势稍显陡峭,因此人迹有些罕见。
孙镜领着两人穿过茂密的灌木带,到了林子里。
又走了会,似乎往山腹走了半盏茶左右的功夫,宋蕴之瞧着到处草色茵茵,林木耸立,有些阳光照不到的葛藤下,还有薄薄的水雾,正想问还有多远,就见前面一块空地。
寒夏洲站在那里,一袭洁白的帛裙,仿佛氤氲山间的云雾,神色有些冷清,周围时不时有人影出现,是听云阁的姑娘们,一个个低头着,在草木间寻找着什么。
看见寒夏洲,宋蕴之倏地蹿了出去。
寒夏洲听到动静,刚转过头,就见宋蕴之轻飘飘落在身边。
宋蕴之急急地道:“寒姐姐,戚如意呢?”
寒夏洲身边的冷气微微收了收,伸手指向一个地方,宋蕴之看过去,就见几步开外的地方,有一条浅沟,沟里长满了草,几个听云阁的弟子站在沟边,沟里还有几个弟子,露出半个腰身,似乎在拔拉什么东西。
宋蕴之冲过去,就看见一张灰败的脸。
那一瞬间
,宋蕴之觉得意识被抽离,红的,绿的,灰的,白的,最终眼前没有了颜色,沈苍梧从身后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寒夏洲道:“下去看看吧。”
听到声音,宋蕴之意识慢慢流转,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沈苍梧和寒夏洲皆目露关切地看着自己,他压下心里的懊恼和苦涩,下到了浅沟里。
沟其实并不浅,只是长满了灌木和葛藤,落脚的地方,被听云阁的弟子清理出了一大块,不远处的碎石上,戚如意仰面躺着,被压踏的藤蔓遮盖,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里面躺着一个人。
或许并不能称为人了。
戚如意比合州初见的时候,瘦了整整一大圈,颌骨高凸,眼窝深陷,枯柴般的双手从空荡荡的袖管里伸出,蜷缩成爪,似乎在抓着什么。
宋蕴之伸手从戚如意脸上拂过,那双怒睁的双眼,这才闭上。
寒夏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到了沟里,她默不作声地站了好久,直到宋蕴之站起来,才道:“戚夫人身上的血没了。”
那日宋蕴之和沈苍梧去裴府之后,柳煜带着荀月白也走了,剩下的人虽然不多,但孙镜撒在越州的人手也不少,一群人几乎将越州翻了个遍,至始至终没有戚如意的线索。除了叶知秋说的那个客栈,几乎没人见过戚如意,苏夜当时郁闷地说,难道人被藏在山里了,越州四面环山,宿云山脉更是连绵起伏,找一个人如何容易,好在第三天,听云阁的人手赶到了。
孙镜料定如果戚如意真藏在山里,那必定不会离苗族太远,寒夏洲觉得有道理,就让手下以苗族为圆心,将周围的山都搜了一遍。
前几日一无所获,寒夏洲本就不是急性子,心知想要寻到戚如意,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小七虽然念过几次,但他看听云阁的姐姐们进进出出,也知道寒夏洲有事忙。
自从上次苏夜给他画了一幅戚如意的画像,小七对苏夜就极其亲近,看寒夏洲忙,大多时间就跟着苏夜,缠着苏夜教他画画。
若是教武功,苏夜自然不干,但丹青是他最钟爱的事情,两人待在时间越来越长,小七极有灵性,一两日的时间,简单的树木花草竟能画得像模像样,有一回让孙镜瞧见他偷偷地画起了人物画像,眉目隐约有三分戚如意的影子。
与苏夜之前那幅相比,自然是云泥之别,但小七宝贝的很,兴高采列地拿给寒夏洲看,还特意挂在床头,每日盯着入睡。
寒夏洲看了几次,暗暗发誓,更加笃定要帮小七寻回娘亲。
大量的人手撒出去,这一日终于有消息传回,那时寒夏州刚起来,推门而入的姑娘欲言又止,寒夏洲看她视线停在趴在自己身侧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