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此时的记忆,只是停留在了那片原始森林。
那片原始森林,有很多很多毒虫猛兽,还有杀人植物,它们都在阻止自己带首长回家。
这一幕刚端着一瓶营养液进来的薛蓝看见了,她惊骇得捂住了嘴,一行眼泪滚落,这孩子还处于昏迷状态,他的潜意识里,还是战斗,不停地战斗,那是一种融合了现代军人军事素质能力的野兽本能,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句话,“消灭一切敌人,保护首长回家!”
薛飞那些人这才明白,他能活着回来,并不是他们所看到的真枪实弹的作战那么简单,他们所承受的压力,他自己所担负的悲痛,必须让他把自己武装成一个战争机器。只有这样,才能胜利。
人都看到了他把首长放在一切攻击的死角,自己拿着一把手枪,身体缓缓摆成了半蹲姿势,那是猎豹要往出扑的姿势。徐清的本事,沈一是亲眼见到怎么一点一点地长起来的,现在连他都感到了一阵危险,喝道:“人离开这个房间,他要进攻了。”
可是他们似乎谁都不相信沈一的话,还傻站在原地不动,尤其是之前那个差点儿被徐清杀死的女护士,滚着眼泪,不退后,反而往前靠去,嘶哑道:“小战士,你安全了,这里不是战场,这里是家!”
然后,她掏出了一针镇定剂,试图靠近徐清,哪知道,徐清看到尖锐的针尖,杀气四射,朝着女护士扑了上去,双膝压在护士的肩头,抢下了针管,针尖对准了她的喉咙,另一只手持枪,朝后举起,对准了同样用枪口指向他的沈一。
警卫的枪和沈一的枪,全是实弹,在场的薛飞、参谋长,还有薛蓝,以及一帮医生护士,第六部队的军人,都小心的憋住了呼吸,望着身上还穿着病服的徐清,他该醒了吧?
在人的注意下,沈一居然放下了自己的枪,露出了最温柔的笑脸,朝着徐清伸出了手,道:“小清,你回家了,你完美地完成了任务,你看看我是谁,我是司令员,十二年前,是我同意徐虎把你带回来的,那年你六岁,咱们部队的人都说你太瘦小,又太秀气,没有兵样,说,找个好人家领养就好了,那时候,你害怕的握着徐虎的手不敢松,我知道你太依赖这些救你出来的人了,徐虎也不同意,就让你吃生肉,每天一次负重跑,你也拼命,十岁那年,第六部队,已经没人跑得过你了!那一年,我送你一枚子弹,记得么?还在徐虎突击队基地你的房间里放着呢!”
大家明显的看到,徐清的瞳孔在不停放大缩小,闪过一道温柔,沈一缓缓蹲下,将手靠近徐清,道:“你来部队那年,是腊月天,要给你上军籍户口,可是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我决定把你部队的那一天当成你的生日,你是乡下人,给你定了一个阴历的生日,腊月,二十二日,那天在我的见证下,徐虎他们成了你的干爹,毒蛇成了你干妈,想起来了吗?”
徐清的眼神里终于有了色彩,但是很快就被泪光遮住了,他放下了枪,嘶哑道:“司令员,他们,都牺牲了!”
“但是,他们都是英雄,都是你的骄傲,他们让你活下来,不是让你偷生,是让你延续他们的生命!”
徐清哭了,靠在司令员的怀中,哭了整整一白天,那些战士们,军官们,医生们护士们,还有首长们,就守了一天……
那个差点儿被徐清杀了小护士,一点都不恨他,喜极而泣,他终于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管未来自己能不能见到他,他都会好好的吧?
门外,落霞与孤鹜齐飞,这片土地,原来是这么美。
徐清没有大碍,身体机能和精神状态良好,换上了常服,今天要连夜飞往京城。
薛蓝没有和徐清说上一句话,他就要走了,萍水相逢,内心莫名的有些不舍,他们的战斗结束了,可是他们野战军对闽越的制裁,才刚刚开始,她必须要尽快整理闽越猴子的资料,现在他们的水平已经被徐虎突击队全部打了出来,这个绝好的时机可不能错过了。
倒是沈一走前对她说的一句话她很开心,沈一让她随时到第六部队报道,说她这样优秀的人才,得做更有价值的事情。
只是未来,她还能再见到那孩子吗?
很多人给徐清敬军礼,但是徐清根本不敢去看,不敢再去看这绿色的军营,在飞机上,他也不敢把目光放在第六部队战友的身上,心中一片空虚迷茫。未来的千山万水,自己形单影只,如何“藐”那万里层云,千山暮雪?
司令员说,自己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可是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是愿死者安息,活者苟活。人生,真不是自己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