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之子于归,送远与野——」
朱寅好像看到一个疲惫的老人,从卫国返回鲁国,看到空谷中的幽兰和野草杂生,神色哀伤。
不懂琴的宁采薇丶田正丶谢琅等人听到频频点头。
他们不懂,只是觉得好听,只觉得琴声动人心扉。
宁采薇看着沉浸其中的小老虎,眼晴忍不住湿润了。
她明明不懂琴,可是偏偏听懂了一种孤独。
田义和宁氏的神色却很平淡。
但,也看不出失望之色。
等到朱寅一曲弹完,他自己也恍如梦醒。
这是我弹的麽?超常发挥啊。多年不碰,今日初弹,却如此流畅。
忽然朱寅感到脸上微凉,伸手一摸,却是悄然滑落的眼泪。
泪下而不知,竟是恍然不觉。
朱寅不禁证失神,他可是极少流泪的。
这是怎麽了?
而宁采薇目中也满是泪光。
然而还在馀音绕梁之际,田义却是微微摇头道:
「比老夫预料的要好,然仍属差强人意,果然只是入门而已。只能说你没走调,粗糙成胚。」
「琴技如此稀松平常,你却弹的黯然泪下,说明你终究还是性情中人,
老夫没有看错。」
朱寅十分惭愧,心中刚刚升起的自信,立刻化为乌有。
「侄儿献丑了,无地自容。」朱寅顶着一对角髻,可怜巴巴的说道,「请姑父大人指点。」
宁氏却有点不满,对田义说道:「好了,你也不要苛求。他才十岁吧?
已属不易了,终究读书是最紧要的。」
田义指点道:「操琴最难处,在于一个虚字。声静而生虚,虚而生幽,
幽而生奇,生古-—-你手法太俗,虽然基础有了,但烟火气重,匠气满满-—」
「这说明,你的手还是不懂弦,不亲弦,不近弦---简而言之,还是太生涩。不过,以你这年纪,的确算是入门了。」
「你平日多练,越是心烦意乱之时,就越要练琴,这才能以情入琴,久而久之,琴心如一,可谓真也—」
「老夫送你几本琴经,一本琴谱。以后你来,老夫再指点你。以你的聪明,年即可琴道小成。琴虽是小道,然大有可观之处。」
朱寅抱琴行礼道:「谢姑父大教!小子铭记在心。」
真是良师难得啊。田义几段话,就让他对琴道的理解上了一个台阶。
宁氏对宁采薇笑道:「采薇也可练练琴,琴道可知枯荣丶遣幽怀丶修本心丶正操守。不仅是君子之器,也是淑女之器。」
宁采薇正色道:「是。侄女有空一定练习。』
宁氏神色自信,「以后姑母可以教你。以你的聪明,闲暇之时练个五年,小成不难。」
显然,她也通琴道,造诣肯定还不低,
经此一事,朱寅和田义的关系,陡然拉近了很多,已经不仅仅是名义上的「亲戚」了,隐隐有种师生的感觉。
田义的笑容也真切了不少,之前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也不知不觉的消散了。
他似平很高兴,能把朱寅培养成一个爱琴之人,
接着,田义就送了朱寅琴经丶琴谱。
眼见时间不早,宁采薇又执意要回,田义乾脆下令,派几个小太监持自己的副牌,送他们出城。
因为此时早就封城,没有田义的命令,他们出不了城。
几个小太监不但送朱寅等人出城,而且直接送到青桥里。
此时村中还有很多乡民没有睡下,看见鲜衣怒马的小太监,不禁心生骇然。
很快,就有人看到,那几个小太监将朱寅送到了周家别院,这才恭敬的告辞离开。
这个消息,顿时像长了脚一般,开始在青桥里传播。
朱寅和南京某个大太监有关系!
朱寅抱着虎吟回家,黑虎早就闻到主人的气味,冲过来拼命的摇头摆尾。
朱寅心情极好,笑道:
「黑虎啊,我今天得到一架古琴,琴名虎吟。咱们就是三虎啦。那只小猎隼,到时再取名飞虎,到时就是四虎了。」
黑虎似乎听懂了,似笑非笑的鸣咽不已。
「神特麽四虎。」宁采薇忍不住说道。
两人进了卧房,却见宁清尘趴在椅子上写日记。
果然,她写的是:「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