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忠,只忠于钱,忠于利益。
谁给他利益,他就忠于谁。
以前,他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为的就是不能让朝廷变成世家的一言堂。
而钱忠也深知自己一个小家族出身的人能坐上宰相宝座,靠得不仅仅是才华,还有皇帝的赏识。
于是,他开始聆听圣音,揣摩圣意。
皇帝一个咳嗽,一个眼神,他都能明白什么意思,总能恰到好处地成为司马睿的代言人。
司马睿指东,他绝不往西,叫他学狗汪汪叫,他绝不会似鸡哥那般喔喔喔。
这使得钱忠在宰相位置上稳如老狗,不论世家控制的官员们如何攻讦,岿然不动。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玄武楼那场宴席被改变。
他,皇帝的一条忠犬,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被宋瑞的唇枪舌剑剁了脑袋。
当时宋瑞迸发出的那可怕气势,那近在咫尺的生命之危。
钱忠怂了,他头皮痒,他心在颤。
以至于连汪汪叫都不敢,只能夹着尾巴逃跑,把太子扔在那儿,接受宋瑞的审判。
老太监没能阻止宋瑞斩太子,或许有罪,但他已经尽力了,谁能想到宋瑞能短时间内爆发出儒道上三品的实力。
而钱忠……
他什么都没有做。
作为一条狗,就该勇敢的冲上去护主,哪怕于事无补,也得让主人看到你的忠心。
虽然司马睿事后没有表露出怪罪钱忠的意思。
但钱忠知道,那是因为各种琐事困扰,方才没有让司马睿秋后算账。
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需要他来稳定朝局。
等局势稳定了,那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
钱忠不敢等到那个时候,于是乎,他投了,彻底倒向世家,只为保命。
毕竟,面对一个儿子死了,能随口赐死别人儿子的喜怒无常嗑药皇帝,世家的人还是讲道理的。
“钱爱卿……钱丞相。”
司马睿一字一顿,语气冰冷道:“眼下狄人入侵,七州皆反,大军平叛迫在眉睫,你说该怎么办呢?”
钱忠要是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司马睿能当场撤了其宰相的职!
他能扶起一个钱忠,自然也能扶起另一个!
“陛下,为今之计,当重组四极军,补充大乾铁骑的缺口。”
钱忠拱手回答道。
到底是皇帝,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呵呵,钱相说得倒是轻巧,几十万大军精锐,你如何能及时补得?”
司马睿冷笑道:“可别是拆东墙补西墙,调配其他地方的郡兵来弥补,朕要的是精锐!宁缺毋滥!”
四极军和大乾铁骑虽然比武卒差了一筹,但也是放眼大乾九州明面上数一数二的精锐部队,受皇帝掌控,算是其手里重要的筹码之一。
这也是司马睿为什么会对虞子期等诸将如此愤恨,张口便是夷三族的原因。
他那么信任虞子期等人,精锐齐出,为的就是让他们以雷霆之势,横扫北州一切动荡因素,然后风光凯旋,让天下心怀不轨之徒和造反刁民们见识一下大乾朝廷的军威,掂量掂量份量。
可结果呢?
几十万精锐全军覆没!
司马睿都已经能预料到这一爆炸消息传到其他几州后会引起何等动荡。
观望的将不再观望,已经在行动的将闹得更大。
必须尽快集结大军,但与此同时也要保持军队战斗力,因为司马睿要的是将北州动乱彻底平息,而不是再败一场,让天下人觉得大乾朝廷软弱无能!
这一切,貌似陷入了死循环。
但实则不然。
将宰相钱忠献祭,抄了他的家,估计就能支撑起一场大规模战争了。
当初宋瑞献上的那批账册,可还在养心殿里放着呢。
什么,皇帝金口玉言说被火烧了?
呵呵,烧的是几大箱子和推车,关账册什么事?
当然,司马睿也不能直接明晃晃地用账册来治钱忠的罪,抄他的家。
毕竟这账册涉及的人不止钱忠一人,司马睿也曾表示自己不会计较,若是明目张胆地以其治罪,朝廷恐怕人人自危。
所以钱忠一开口说要补齐军队,司马睿就果断把这重担压在其身上。
你钱宰相要是有能耐,你依旧是我的爱卿,要是没能耐,你就是奸佞!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