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定后,顾砚之小心地落下第一子。
外面偶尔传来的风声,显得四下格外宁静。
下到一半,宁老爷子突然轻声叹道:“穗瑾这孩子,从小到大不容易啊。”
顾砚之手中持子的动作微微一滞,他猜到宁老夫人带林穗瑾离开,是宁老爷子单独跟他聊聊,但没想到要说这些。
宁老爷子放下手中的棋子,眼神逐渐深邃起来,缓缓开口:“你或许不知道,穗瑾的母亲离世时她才不过几岁。”
他的声音平静,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浓重的回忆和痛苦。
“当年她母亲难产,穗瑾父亲宠妾灭妻,冷落她娘,连最后的时光也未好好陪伴。穗瑾从小就在林家寄人篱下,处处小心,生怕得罪旁人。”
顾砚之默默听着,眼神中带着心疼,手中棋子也未继续落下。
宁老爷子继续道:“后来,我曾几次想把穗瑾接回来抚养,至少让她过得轻松些。可她父亲每次都拒绝,理由五花八门,但其实他是怕我们将穗瑾母亲的嫁妆要回。”
他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这些年她为了那个家操劳不断,不该是她这个年纪该承受的。我年迈无力,无法为她撑腰,每每想到这些,便心如刀割。”
棋局上的黑白子寂然无声。
顾砚之眉头微皱,心中已明白宁老爷子言下之意。
他放下棋子,郑重说道:“晚辈知穗瑾从小历经坎坷,也正是因为她如此坚强,晚辈才更加敬重她,愿意与她共度一生。”
宁老爷子盯着他,目光透彻,似要看穿他的内心:“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你出身世家,前途无量。可我只问你一句,你是真心实意想娶穗瑾?”
“我也曾想过,为穗瑾找个普通人家,让她过安稳日子,不必再卷入这些家族斗争和权力纷争,她这一生,已经承受了太多苦。”
顾砚之轻轻放下手中的棋子,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宁老爷子,语气真挚:“外祖父,晚辈愿意在这里向您保证,此生绝不会纳妾,更不会让穗瑾卷入内院那些腌臜中。”
“你说得倒是不错,可你也清楚,身为世子,家族的责任和内院的心机往往无法避免。你真能保证,穗瑾能始终不被这些事牵累?”
顾砚之的眼神愈发坚定,缓缓开口:“我能,穗瑾她不该再经历这些事。她的前半生已经足够辛苦,母亲离世,父亲无情,她在林家处处小心,只为求得一丝安稳。而如今,她与我重新走到一起,我一定会更加珍惜。”
宁老爷子听到这里,放下手中的棋子,轻轻捋了捋胡须,神情里多了几分赞许。
花园里。
温暖的光在林穗瑾和宁老夫人的身影上投下淡淡的剪影。
宁老夫人挽着林穗瑾的手,漫步在府中蜿蜒的长廊,周围桂花的幽香随着微风拂来,沁人心脾。
“穗瑾啊,”宁老夫人轻声开口,眼神温柔却透着几分深思,“你如今跟砚之走到一起,外祖母心里头既高兴,又有些担心。”
林穗瑾微微一愣,随即低头笑道:“外祖母,您担心什么?”
宁老夫人走得不快,脚步沉稳,每走一步似都在思索。
她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说道:“这些年,外祖母心里一直有个结。当年你母亲离世后,你外祖父和我几次三番想把你接到身边,好好照顾你,让你远离林家那乌烟瘴气的日子。可每次都被你父亲拦下,至今我心里都感到后悔。”
林穗瑾的手微微一紧,心中一阵酸楚。
她低声回应:“外祖母,那些已经过去了,您和外祖父对我一直很好,穗瑾心里明白。”
宁老夫人摇了摇头,眼中浮现一丝愧疚:“你从小在林家过得不容易,我知道的。这些年,你在那个家里受尽了委屈,如今有机会重新开始,我只希望你能嫁给一个真心对你的人。砚之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我更担心的是,你选择他是为了在林家有个依仗,还是因为真正爱他。”
这番话说得极为郑重,宁老夫人的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关怀。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林穗瑾,语气柔和却充满了关心:“如果你心里没有爱他,只是因为觉得嫁给他可以逃离那些不堪,我宁愿你三思。”
林穗瑾十分坚定的说:“外祖母,砚之对我的情意,我能够感受到。他是真心待我的,尽管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知道自己愿意和他携手走完这一生。”
宁老夫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