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玥是被疼醒的。
她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小腿上又是一阵紧绷的剧痛,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身去揉揉抽筋的位置,却发现动弹不得。
浑身酸痛瘫软不说,同时……她正靠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被紧紧箍住。
有刺鼻的血腥味钻入鼻尖。
她顿时顾不上腿疼,费力地抬头,便看见萧煌那张血色全无的脸,双眸紧闭,下颌抵着她意识全无,揽着她的双臂却丝毫不松。
虽是夏季,但两人浑身潮湿,山间夜里的凉风阴气逼人,他的外衫盖在她身上,带着明显拧过的褶皱。
除此之外,便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她,竟没让她在昏睡中感到半分冷意。
他的体温滚烫。
黎清玥抿着唇缓缓转头,看清周围的一切,心更狠地揪了起来。
两人正在一个山洞的角落,借着皎洁的月光,能看到地面上的血迹,从洞口一直延伸到跟前。
洞口不远处,还躺着一只花斑豹的尸体,一截粗树枝深深刺进它张开的血盆大口中,那畜生的利爪上还沾着血迹。
她的目光凝住半晌才收回,落在萧煌身上。
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如今已满是血污。
黎清玥勉力抬起手,抚上他微烫的脸颊,张了张嘴,却没有力气发出半点声音。
甚至一个抬手的动作,便已耗尽全力,片刻就颤抖着垂了下去。
小腿仍在时不时抽搐,以她的体质,出现抽筋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体力透支太久,又没有进食补充能量,恐怕她昏迷了不只一天。
身上的潮湿早已不是因为潭水,而是被夜露打得湿透。
她闭上眼,缓缓喘匀气息,积攒了些力气,从空间中拿出一管营养剂,塞进口中。
一口气喝掉三管营养剂,抽筋总算停了下来,体力也逐渐恢复了一些。
身体稍一能动,她马上撑着起身,将萧煌平放在地上,查检他受伤的情况。
心仿佛被钝锉一下又一下地刮蹭般痛。
他浑身到处都是擦伤撞伤,肋骨断了两根,肩头还有豹爪留下的深深伤痕,血迹已干涸,伤口皮肉翻卷狰狞。
她除了后脑肿了一处,身上虽也有几处擦伤,却比他好上太多。
无法想象在那样凶险的漩涡中,他是以怎样的决心冲进潭中,又是如何找到她,替她挡掉那些危险的。
更无法想象他是如何拖着浑身的伤,以怎样的狠戾搏杀猛兽,护她周全。
黎清玥仰起头,狠狠闭上眼。
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压抑不住,可要做的事太多了,她一秒也不愿再耽搁。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坐回地上将他抱进怀里,拿出一管营养剂含入口中,俯下身覆上他的唇,一点点渡给他。
连着喂了他两管营养剂后,她才拿出几样药丸药剂,如法炮制喂进去。
喂完药,她自己再次喝下两管营养剂,身上的擦伤已在快速愈合,这会儿消耗能量的速度飞快,身子明显有些发虚。
她从空间中拿出一张毯子和一个软枕铺在地上,扶他躺好,又攒了会儿力气,起身走出山洞。
能听见外面有流水声,出去果然见到了一条河。
河岸一处有血迹星星点点地蔓延到洞口,显然是他们两人被那漩涡吸走后,一路被河水冲到了这里。
血迹直到那花豹的附近才突然增多,她的心又狠狠颤了一下。
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从空间翻出个水桶打了清水,回到山洞。
又出去找了许多干树枝,生起一堆火,拿铁锅架了些水上去烧热,兑成温水,小心翼翼将他满是血污的衣衫褪去,开始给他擦拭伤口。
除了肩头和肋骨的重伤,他身上大大小小共九处擦伤,十三处淤伤,她一处不落牢牢记在心里。
一直忙活到天色大亮,中途全靠营养剂撑着,甚至给自己打了支肾上腺素,终于将他一身擦净,上过药,肩头的重伤包扎好。
虽然萧煌昏迷不醒,她还是先给他打了止痛针,才小心翼翼地接好他断掉的肋骨。
又在空间取了干净衣服给他穿上。
在她的记忆里,他或是病弱无辜或是慵懒妖孽,哪怕是髓阴散发作时,都从未像昨夜那样一身狼狈。
清晨的阳光斜斜射进洞口,昏迷的男人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干净清透,即使面无血色薄唇苍白,仍掩不住那上天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