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细碎的声音穿透漆黑的夜,一声声一句句传入耳中,真挚而温柔。
“……我自小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身边的同龄人全是对手,每天唯一想的便是如何活下来……”
“后来,我终于站稳脚跟,成了他们都要仰望的存在,却始终是孤身一人。”
“直到遇见你,我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家,每日都是欢喜……”
“而如今有了兄长,便又多了个真心待我、疼我的家人。”
“此次若没有他及时赶到,后果……我不敢想。”
“我拼尽全力为你求得的这一分生机,到最后,是他,帮我们争来的。”
“明日兄长又要为你我奔波涉险……萧煌你要争气些,别让我和兄长的努力白费,知道吗?”
“你若真能听见我的声音,就少睡一些,好不好……”
……
黎清玥的轻声细语持续了许久,终于渐渐低下去。
最后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
燕霄这一夜却再未曾合眼。
黑暗中,有滚烫的液珠滑落枕畔。
时间缓缓流逝。
洞壁上挂着的那盏奇妙的灯,随着日出渐渐亮起。
燕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悄然起身打点整齐,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侧卧着依偎在嬴王身边熟睡的女子,压下走过去多看她几眼的冲动,轻轻掀起帘子离开。
帘子落下的一刻,黎清玥被惊动,微微蹙了蹙眉,睁开了眼。
感觉到门口的冷风微微卷进来,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兄长?”
紧接着跳下床冲了出去,站在雪地里,看着那仅仅两三个轻功留下的极浅脚印,视线内已空无一人。
她急声喊了起来:
“兄长!兄长你回来……”
冷风扑面而来,她一口气没喘上,声音噎在半路。
许是太心急跑出来,丹田猝不及防狠狠拧了一下,黎清玥闷哼一声腰下弯,额角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有破空声疾速而至,她眼前的雪地突然落下一道阴影。
紧接着,她整个人被托腰揽膝抱起。
去而复返的燕霄一脸焦急,二话不说将她送回温暖的山洞内。
黎清玥稍稍缓了一口气,忍痛抬起头,扯着嘴角朝他笑了笑,然后自己默默拿出一丸药服了下去。
燕霄脸色黑沉,却眼看着她面色苍白,额角全是冷汗,还一脸乖巧无辜地服了药,硬是狠不下心责备什么了。
他狠狠闭了闭眼,沉着脸将她放回床上用厚毯子围起来。
又转身去拿盆兑了热水,放在床边,眸色如墨地看着她:
“脚。”
黎清玥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兄长的压力。
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受不得折腾,刚刚心急之下跑出去不太妥,赶紧乖乖地把脚伸进了盆子里。
暖流顺着脚底涌遍全身,驱散了一身的寒意,她缓缓舒了一口气。
燕霄的脸色总算好了些。
一开口仍是沉冷:
“你如此胡来,让为兄如何放心离开?”
他刚出去没多远就听到了她急切的声音,连忙折回来。
哪知竟见她连斗篷都没披,光着脚就跑了出来,压抑了一夜的汹涌心绪尽数化为心疼和气恼。
黎清玥抬眸看向他,抿紧了唇轻声说:
“前路艰险,兄长要走也不急于这一时,我给你准备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她一双清澈的眸子水盈盈的,如无辜的小鹿一般,还带着些委屈。
燕霄从未想过,竟会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顿时再气也不忍说半分重话,反倒有些手足无措。
他僵了半晌,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
“我只想着早些出发便能早些回来,考虑不周是为兄的错,可你千万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黎清玥垂眸点点头:
“嗯,清玥记住了,兄长先稍坐,我马上就好。”
如此乖乖软软的模样,全然不同于他印象中那个带着铁血气势,飒爽凌厉的嬴王妃。
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
燕霄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夜听到的那些话。
她从小便是孤身一人……
直到此刻,他似乎才有些明白,她一贯坚强的外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