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迷糊突然又朝脏老头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太仁慈了,让舅妈受了伤。待施先生的事一了,我会给舅妈一个交待。”
直到下午三点时分,小桃来了,但脸色有些苍白。
杨迷糊静静端详了她好久,才道:“胖子的死,跟我娘有直接的关系……”
他语无伦次,絮絮叨叨向小桃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猜测和想法。
小桃依然是个耐心的听众,中途几乎不插话,只是脸色更苍白了些。
直到杨迷糊讲完,她才幽幽开口:
“你说的,有些我猜到了,有些我没想到。
当初听说你杀了老杨头,我一言不发,他就是该死,胖子可是他亲生儿子。
我只是没想到,干娘陷得这么深,将心比心,我无法劝说你放过你娘。
但老杨头还活着,干娘也应该活着。至于你最后怎么决断,我都能接受。
你已为胖子做得够多了,别再心心念念的为他六亲不认。这可不是胖子所愿意看到的。”
杨迷糊沉吟良久,“那黑子呢?”
小桃柳眉一挑,“按你的性子,你会等?恐怕你也是将信将疑吧?脏老头这个人,嘴里能有几句真话?”
杨迷糊抚抚发烫的额头,“我娘的事,本想一直瞒着你的,现在看来,瞒不得。不然,我们这些人中,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胖子。”
见小桃没吭声,杨迷糊又道:“黑子的事,再看看。若真有问题,我们正好利用之。你如今回来了,就专门处理这事,看看某些人,到底想怎么利用我娘。”
小桃点点头,口中却提到另一个问题:
“小翠处于明处,即便玄子和狗子,也让人几乎一目了然,这极其危险。
我手上有八个人,是我这几年精心培养的,一直隐忍不出,就是为了今天。这事,连胖子也不知道。
我们即便离开上海,但人不能全走光,毕竟上海在是漩涡的中心。留点根基在上海,一是有个退路,二是可以与浙东相互呼应。
所以,我的想法是,让小翠、栓子、玄子、狗子几个,陆续悄悄前往浙东,以迷惑所有人,包括施先生。”
杨迷糊一下子坐直了,“那你呢?”
小桃一哂,“我想留下,我这身体,吃不了那个苦,说不定还是个拖累。那里有小翠,我可以放心,再说,她的性子也适合。”
杨迷糊沉吟道:“其他人前往浙东,可以。但你是否要留在上海,你容我再想想。”
小桃却很坚决:
“我不会去苏州,你让青竹护好好儿和安安即可。
不说这个了,前往浙东的事,让小翠来办。你娘的事和施先生的事,交给我来办。
至于黑子的事,我建议你亲自去一趟,开诚布公,别污了多年的兄弟情义。”
杨迷糊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你仍不放心脏老头?”
小桃却冷冷道:“我更不放心紫鸢她娘!”
杨迷糊惊得站起,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上,上次不是还,还说,我多疑了吗?”
小桃语气幽幽:
“此一时彼一时也,何况当时情形晦暗不明,怀疑也无用。
这段时间与方筱雅呆在一起,她跟我说了些事。比如那个她故意删除的'凫'字,就是一个试探。
并不是说紫鸢她娘反应不正常,而是太正常了。她会不会是故意让你推导出'牛五碌',不得而知。
但结果是,你们最后推出的'牛五碌',真有其人。会不会是她想故意陷害方筱雅,转移视线,不得不虑。”
小桃戛然而止,杨迷糊从恍惚中回过味来,“你当初故意说她不可疑,就是想看看她,后面有何反应与动作?”
小桃森然道:
“这个世道,人性扭曲,你娘,胖子他爹,又如何?但我并不是说紫鸢她娘一定有问题。
但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胖子的死,我肠子都悔青了。但世上有后悔药可吃吗?没有。
看在胖子的份上,我希望你信我一回。上海收尾的事,你让我来处理,行不行?”
小桃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她又阴森森加了一句:“说句不该一个母亲讲的话,安安在你手上,你大可放心于我。”
杨迷糊惊得差点一个趔趄,指着小桃怒斥道:“你怎可存这样的心思?!天地良心,我怎么……”
小桃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