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在搬进来后,我便没有再见到我的父亲,但我每天有认认真真为他祈祷。
虽然很排斥男性,但久世家却会时不时邀请山里的男性村民或者外来的民俗学者前来做客,目的当然不是单纯的行善建交。
再如何封闭,久世家也要延续香火,传宗接代的。
到了16岁我也要开始见男人了。
我在铜镜前等待束发,镜中女人口衔胭脂,墨发如瀑,柳眉琼鼻,秀美又端庄,只是那双本该含情的杏眼早已如死水般沉默。
小怜笑着为我挑选发叉,她是真的为我高兴,嘴里说着希望我能为久世家诞下女婴。
我听着她的祝福,不知为何有些作呕。
朝夕相处的母亲刚病逝不足一月,身边的人居然开始笑着为我张罗和男人苟且的事。
在为瘦骨嶙峋的亡母更换寿衣时,我才终于见到平日被她用繁重的和服包裹下的手腕上,疮痕是何等密集而崎岖。
在醍醐灌顶的同时我也感受到天旋地转的窒息。
久世家传授的咒术里有一种是从他人血液里提取咒力的招式,只要在抽取血液过程中使用术式,就能将人体的生命力转换成咒力,再搭配上滋补的药汁,这就是咒术师最上层的补品。
原来,我喝的一直是母亲的血液。
原来,是我将她一点点蚕食至死。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
在我还为母亲的死亡自责时,要和我结合的陌生男人已经在小怜的带领下,推开我的房门.....
8个月后。
我产下了一名男婴。
可久世家里注定没有他的容身之所,家主不允许男性后嗣的存在,说是阳气会影响结界运作,生下男婴本是罪过,就这么把我训斥了一通后,她便当着我的面将孩子夺走。
可那是我的骨肉,是我仅有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啊!
我伸出手,目眦欲裂,哭喊着让侍女把他还给我,声嘶力竭地哀求却换来家主冷酷无情的禁足。
“产出的垃圾我会帮你送走,零华你给我好生冷静几日!”
在泪眼之中,我猛地注意到抱着我孩子的侍女身后,还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小怜!
她给我打了个手势,告诉我她会跟着侍女去落实我的儿子会送到哪户人家。
如果能给一个好人收养,这,或多或少是个慰藉吧。
我安静了下来。
却没想到当晚,小怜跑回来时却带着满面惊慌和恐惧。
“少爷,他!他被....剥了皮,然后关在吊笼里,沉到地下去了!”
脑子轰得一声炸开,我便意识全无,只依稀记得,体内暴涨的咒力顷刻间将禁闭室碾得粉碎。
04.
最后,我连小怜也没有保住。
她偷窥家族处刑的事,因为我的失控而暴露。
同样也是在我的面前,小怜被剜去了双目,割去了舌头,活生生地填进墙壁里,美名其曰为本家修缮尽最后一份力,也算死得其所。
.....
我恨久世家。
我更恨我自己。
05.
因为负面情绪积压,再加上母亲的血液哺育,我的咒力量已经达到碾压身边所有人的地步。
不知道为何我没有出手报复,大概是觉得没有意义吧。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杀光他们又有何用?
17岁那年,我被钦定为来年镇魂祭的主巫女。
后面一年里,我接触到了久世家最隐秘的咒术。
[刺魂之术]
将死者的怨气和执念融进他们的血液之中,收集起来制成比剧毒还要狠辣百倍的诅咒之墨。
然后将这墨刻入巫女们的体内,同时那些亡魂携带的无法消散的思念和痛苦都会随着血液渗入,转移到巫女强大的灵魂上达到镇定亡魂的作用。
巫女们的身躯因此也与“死”这一概念交织在一起,成为最棒的封印材料,被钉在黄泉之门上,告慰彼岸的亡魂,同时吸收门那一端的怨气。
这就是久世零华的命运吗.....
06.
我躺在冰冷的石台上,头顶上是装着“陪葬品”的笼子,一部分魂墨的原料也是从这上面淌出来的。
瞧瞧,这里面都有谁呢?
母亲,儿子,雾绘,甚至还有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