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楞了下,对萧何叫道:“我们可是说好了。”
“抓阄,抓阄。”萧何立刻再次做出保证:“明天就抓。”
“还有人选。”刘邦仍是有些不放心,刚才曹参的话让他更不放心了。
“绝对都是本县望族。”萧何说完就拉着曹参走了。
等两人都走后,夏侯婴斜着眼看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大哥你真要放过他们?不替这些年死难的弟兄报仇了?”
“我已经答应他们了。”刘邦无奈地说道。
夏侯婴微微摇头,没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刘邦打定主意的事,自己是劝不回来的:“那大哥我陪你去看看老伯,嫂子吧。”
刘邦长叹一声:“我真不知道怎么见他们。”
在打开城门向刘邦投降以前,起事的望族就已经把刘邦的老爹,媳妇和两儿一女放出来了,现在他们都在县衙里。
夏侯婴在旁边,陪着刘邦和父亲说了很多的话,最后刘父说道:“也去看看你媳妇吧。”
带着夏侯婴从父亲那里出来,向后院走去,刘邦看了看天色,对夏侯婴说道:“一炷香后,你就闯进来,大喊县里有事,把我拉走。”
“好。”夏侯婴重重一点头,应承了下来。
刚才见到父亲的时候,父子两个人抱头痛哭,然后又说了很多的话。可见到妻子吕雉坐在那里,刘邦只感到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对妻子开口。
吕雉盯着好几年不见的丈夫看了一会儿,起身缓缓走过来,慢慢地趴伏在地上,低着头一字一顿地说道:“请夫君替妾报仇!”
刘邦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谁啊?”
吕雉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一串名字,没有丝毫的停顿,现在这些名字她都已经烂熟于心,从牢头到弓手都有。
“幸好没有萧何、曹参。”刘邦低声说道,从语气里也听不出是庆幸还是自嘲。
“妾身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吕雉低着头,吐出了这一句话:“这里面没有一个是本县望族。”
刘邦又叹了口气:“我已经答应过……”
不等刘邦说完,吕雉就飞快地问道:“夫君可是觉得妾身有什么不贤惠的地方?”
“当然没有。”刘邦心里想着,但嘴上却没能说出口,吕雉嫁给自己的时候,刘邦已经四十了,那时吕雉只有十八。对此吕雉没有表现出任何牢骚,不但任劳任怨地照顾刘邦起居,还悉心照顾刘邦的长子刘肥——刘肥是刘邦与一个妓女的私生子,比吕雉还要大。
那时吕雉是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而坐了这么多年的黑牢后,今天夫妻重见,她给刘邦的第一印象却已经是个半疯的婆子了。
似乎要让刘邦的这个印象更深一些,吕雉猛地扯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赤裸的身体,上面布满了各种伤疤,有鞭痕、刀伤,还有烙印、烧伤。只听吕雉喊道:“夫君,你不替妾身报仇也就算了,难道也不替你自己雪耻吗?”
“大哥!”夏侯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县里还有事!”刘邦跌跌撞撞地冲出大门,拉着夏侯婴落荒而逃,一路狂奔回前厅。
夏侯婴看了一会儿刘邦,走出门去,不久后带着一壶酒和一只鸡回来。
夏侯婴和刘邦默不作声地连喝了好几碗酒,然后夏侯婴才粗声粗气地问道:“大哥,用你的方法就能和望族、世家竞争了吗?就是什么仁义啊,守信重诺啊什么的。”
“不知道,”刘邦有些凄凉地说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快意恩仇,要是恩怨不明算什么大丈夫?”
“那你还要继续下去吗?”夏侯婴好奇地问道。
刘邦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这样有用没有,我立志一定反秦之道而为,到今天还不到十天,要是现在就变卦的话,未免也太没有长性了,怎么也要坚持个几个月、半年吧?”
“那等三个月,六个月后呢?”夏侯婴不舍地问下去。
“先活到那时候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吧。”刘邦又干了一碗酒:“沛县虽小却是我们唯一的根基,也是我们的家乡,先安定根基,和望族、世家倾心结交,总是不会有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