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西瓜瓤中,混进来了一朵飘落的雪。
落在了[红绫]之上。
下一瞬间,熟悉的哭泣声响起!
不巧,卖瓜老太太,耳背。
老太太咬了一口瓜。
她门牙掉了,只有后槽牙能动。
这个撕咬的动作,很是滑稽。
可老太太,却边吃边笑。
她是笑的,也就以为眼前的红带子在笑。
卖瓜人笑着,[红绫]哭着,这一哭一笑的人和诡,竟然意外的和谐。
柳玉楼不知道为何。
总觉得[红绫]是想笑。
而卖瓜人,才是想哭的那个。
撑着伞的姑娘,默默后退了几步。
……
自人诡三十年条约后。
被封印的[红绫],得到了[雪]的力量。
终于又一次,在白天,清醒了!
不需要鸡叫!
一瞬间,诡异的特性,压过了人性。
哭声变大,好像在嘲笑柳玉楼。
——你怎么敢相信一个诡异呢?
柳玉楼默不作声,撑着伞看着。
——她相信的从来不是诡异,是自己。
[红绫]刚要一逞恶意,就被卖瓜人捏住了身子!
……
岁月逝,忽若飞。
小兵变成了老兵。
钱江死在了春城。
沙场别来久。
卖瓜人身上,经年累月的旧伤。
一晃疼了四十年了。
她的根骨大不如前。
却还无数次,在梦里,回到当年的城墙。
岭南人自诩文明开化。
总是看不起塞北的兵。
因为灵帝的缘故,对女子尤甚。
小兵那么迟钝的人,也迷茫过,也想家过。
黄沙之中,她哭了。
而钱江从天而降,像是来自故乡的女郎。
英姿飒爽,漠上飞扬。
小兵不知道什么钱氏女,什么将军妻,她只知道钱江。
在被忽视的地方,一个同样细腻的灵魂,看见了钱江。
女孩子的友谊啊。
穿过,旧时血雨纷扬,端起了刀枪。
她戎马飞扬,她惊艳了风霜。
那些过往。
夜半回荡。
……
卖瓜人嘴里含着瓜,手上,把[红绫]攥成一团。
这只诡异下意识地反击,却被老人家捏住,在揉打中……
【肉质逐渐细腻。】
柳玉楼:???
她把模拟器丢开,认真观察,确认了,[红绫]在这个过程中,彻底和[永不融化的雪]融合。
戾气被压制了。
花魁的执念,占据了上风。
平和之中,好像发生了一些……
变化。
……
卖瓜人眼前,年轻女将的身影,变淡,最后消失了。
只剩下卖瓜人,坐在满地的西瓜之中。
身边坐着的不是人,只是一个哀悼故人的[红绫]。
当二者沉重的悲伤融合。
同一个执念。
让[红绫]有了变化!
一瞬间,[红绫]延伸!
变成了一个年轻的、舞刀弄棒的女子。
明明只有三两线条。
可是柳玉楼,却感受到了她的风姿!
柳玉楼不认识这个人。
但她听过她的故事。
九指夫人钱江,女孩子之友,空手打退断魂亭的奇女子。
卖瓜人伸出手。
可红绫在她的轻轻一碰下,歪过了线条。
钱江的身影,随之模糊了。
……
小兵一直是个文盲。
大字不识一个,学也学不会。
可她知道,有一个人的名字不能忘。
说也奇怪,好像她一直相信,会有一天,会有人给钱江平反的。
她坚信着这点。
直到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也没有忘记钱江。
终于,等来了柳玉楼。
卖瓜人在地上落字,一笔一划,像是在画字。
连“瓜”都能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