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阳是苏省淮安府山阳县人,他因家人患病成贫,成了失地者。
淮安府本是漕运要冲,凭着一把子力气也能混口饭吃。
不料赶上丁戊年灾荒,北方的大批流民涌入淮安府。
一时之间本地人和外地流民为了挣命赚钱起了冲突,一场火拼死伤数百人。
当地官府立刻出动,把他们这些参与殴斗的苦力全都抓入了大牢。
后来他们被官府卖给了洋人,他因祸得福到了西南非洲,成了南华公司的移民。
其他人则是被卖到了其他地方。
到了西南非洲后,他先是被剃发易服,又被迫学习认字算术,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应,后来也就习惯了。
后来鲸湾港成立工厂,他就被分配到了玻璃厂。
厂子里面日日火烤热炙的十分辛苦,他早就想离开工厂当个地主爷。
可是公司不允许,他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当工人。
再后来他就被公司安排着相亲娶了个朝鲜媳妇,两人都有工作忙碌且美满。
自从媳妇怀孕后,他们的负担就重了起来,是以他再次萌发了利用手里的积蓄买地的想法。
奈何公司还是不允许,他忍不住有些感叹这辈子就没有当地主的命了。
不想转机来的如此之快,移民招募令的下达,让汤阳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报名之后,就是等待出发的日子。
登上大邮轮后,过了大半個月终于又回到了清国的土地上。
这一次汤阳不再彷徨无助了,他的背后站着南华公司和无所不能的石总。
铮亮的皮鞋踏上淮安府城的码头的时候,汤阳的心中充满了无限感慨。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已然步入初夏了,这里的气温真不如西南非洲,那边一年四季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不像这边夏天热死人,冬天真能冻死人。
自己此番来是解救他们的,用僧人的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等自己完成任务,那自己这辈子应该直接修成大菩萨了吧。
迈步向前,拉着皮箱挤过熙熙攘攘的苦力工人,跟着感觉他很快来到了一个木棚旁边。
“陈三爷,三爷在吗?”
“谁啊,谁找陈三?”
回话的是一个身子肥胖,穿着肮脏衣袍的女人。
她是陈三的老婆,年纪已超过四十岁了。
陈三是码头上搬运苦力的头领之一,带领苦力们争抢地盘和货主讲价,既是地头蛇也是小混混。
汤阳曾经跟随过这位,是以他下船后第一时间来找陈三了。
“哦,我是汤阳,三年前跟过陈三爷的,现在找他有点事。”
胖女人看到汤阳的穿着和气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板正挺括的衣服,丝绸礼帽以及铮亮的皮鞋。
根本不像是干过苦力的样子啊,再说陈三啥时候交过这样的朋友。
“哦,你找陈三啊,等着我给你叫去。”
胖女人趿拉着一双绣花鞋就跑出去了,不多时就看到一个清瘦的汉子和胖女人一起回来了。
等到清瘦男人走过来,他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眼前穿着豪华的男人似乎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他是谁了。
“陈三爷,您老近来还好吗?”
陈三年岁已过五十,头发胡须都有些花白了,他还穿着短打的衣褂,寒酸而惶恐。
他迟疑着:“嗯,还行,还行,你是……”
“我是汤阳,三年前跟随您做过一段时间搬货工的,后来那场青浦打斗,您还领着我冲过外路人呢。”
陈三努力想着这个汤阳是谁,可惜想了半天依旧毫无印象。
“哦,汤阳,是你啊!
哎呀,这混成大老板了,怪不得我认不出你来。
来来,进棚里坐。”
陈三拉着汤阳进入木棚,这里的物件繁多且杂乱。
汤阳在去西南非洲之前从没有在意过,但是现在的他只觉得这里逼仄压抑。
但是今天是来谈事情的,这些不适还是忍忍吧。
两人坐定,胖女人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瓷杯,弄了些茶末泡了一杯茶。
汤阳看的直接无语,这茶不喝也罢。
陈三一直都在打量汤阳,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混成这番模样的?
他记得,那批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