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这才如春花绽放般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像只欢快的小鸟似地转身离去。只是她那轻盈的脚步下,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沉重。
关河梦眉头紧皱,目光坚定又带着几分痛惜地直视李莲花,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仔细为你断脉,以我的判断,你顶多撑不过四个月。你应该早就清楚自己时日无多了吧。”
李莲花听完,整个人犹如被冰雪瞬间冻结,脸上的神情呆滞了许久,才如梦魇初醒般呐呐自语:“哦,竟然这都已经不足四个月了。” 近来被苏苏体贴入微地照料着,日夜不辞辛劳地为他运功调养。这让他在恍惚间萌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自己还能在这尘世长久地逗留。
“你既然深知自己如今这般状,别让她为你心碎神伤。”关河梦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才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番话。
李莲花依旧沉默不语,只是低垂着眼帘,仿若将所有的情绪都深埋在那低垂的阴影之中。
关河梦长叹一口气,满心无奈又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好自为之吧。”言罢,他毕竟身为名门正派的君子,纵使心中有诸多训责之言,到了嘴边也只能咽下,唯有无奈地甩甩衣袖,黯然转身离开。
苏苏双手稳稳地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步履匆忙地赶来。她望着那些一个接一个从李莲花房门走出的身影,当那仅余不足四月的断言传入耳中,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猛然一震,手中的汤药不慎洒出了些许。但她很快咬咬牙强忍下心中的悲痛,竭力将泪水逼回眼眶,在心里默默念叨:“一会花花要喝,不能浪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拼命稳住颤抖的双手和紊乱的心绪,强扯出一抹温婉的笑容,
刚欲有所行动,便瞧见乔婉娩风风火火、步履匆匆地从外面径直赶来。她身姿矫健却难掩急切,那匆匆的步伐中满是决然,目光直直地锁定李莲花的房间。
恰在此时,本打算出来瞧瞧苏苏为何迟迟未上来的李莲花,与乔婉娩在门口不期而遇。
两人就这般痴痴地、愣愣地相互凝视着,刹那间,仿佛时间停滞,周遭的空气也似凝结成霜。
最终,还是李莲花率先打破了这令人压抑得近乎窒息的沉寂。他微微皱眉,缓缓启唇,语调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倦意,轻声说道:“乔姑娘,夜色已深,此时您应去安歇才是。”说罢,他的目光飘忽,不敢直视乔婉娩。
乔婉娩的双眸早已盈满泪水,那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不停打转,似乎随时都会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紧咬下唇,声音颤抖着,饱含哀怨:“我身中冰中蝉之毒,众人皆传是李神医您解的。可实际上,解我毒的乃是扬州慢。李神医,对于此,您究竟要作何解释?”说着,她向前迈了一小步,双手忍不住握紧。
“乔姑娘,您确确实实是误会了。您所中之毒,并非我所解,而是笛飞声帮您解的。”李莲花急忙侧身避开乔婉娩的目光,轻轻转身,朝着屋内缓缓迈了几步,脚步显得有些慌乱。
“李神医,当初您手持我赠予相夷的香囊,告知我相夷已去。眼睁睁地望着我将香囊付之一炬,还劝我放下过往。所以,这一切难道不是您刻意为之?”乔婉娩提高了声调,神情激动,泪水滑落脸颊,她用颤抖的手指着李莲花。
“您让我将故人尘封在往昔的故事里。但您倒是给我说说,一个本已逝去之人,究竟是怎样死而复生?又是如何救下我的性命的?”乔婉娩声嘶力竭地喊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身体因过度的悲伤而微微颤抖。
“您为何始终不肯转过身来?您是不是一直在怪罪我们?怪罪我们解散了四顾门,怪罪我们未曾及时去寻觅您的踪迹?倘若您还要继续诓骗于我,能否转过身,直面我的目光,把话说清楚!”乔婉娩向前冲去,想要抓住李莲花的衣袖,泪雨磅礴,那肝肠寸断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惜。
她死死地盯着那始终不愿转身面对她的李莲花,内心犹如被万把利刃狠狠切割,痛苦到了极致。
她满心愧疚,深深自责了漫长的十年。李相夷失踪的这十年,她又何尝不是每一个日夜都在无尽的忏悔中熬过?于她而言,李相夷必定还在怨怼着她,所以才宁愿消失十年之久,也不肯归来给她一份安心,一个明确的答复。
苏苏再也无法遏制内心汹涌的悲愤,她那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满是痛楚,直直地盯着站在门口、神色凌厉的乔婉娩,嘶声喊道:
“你们总以为,失去的东西总能寻回。然而,你们可曾思量,他早已远离了曾经的属地!” 苏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