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摧残。志念抑沉,不得颉颃。虽得委食,心有回徨。我独伊何,来往变常。翩翩之燕,远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父兮母兮,道且悠长。呜呼哀哉,忧心恻伤。”
这曲“昭君出塞”唱得无比感人。唱到凄凉处,声音幽怨犹如在哭泣。郭荣听得入神,他仿佛看见昭君正站在塞外长亭里,双眸含泪,北风拂动衣衫在风中飞舞,但却无法吹散她的怨屈。燕芳突然问道:“师弟,你怎么在落泪?”郭荣急忙擦去眼角的热泪,道:“这首怨词唱得太感人。”燕芳道:“你见到云大哥了吗?”郭荣转身看时,果然云正庭的椅子是空的,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二人来不及注意云正庭,因为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
怨词唱罢,两位敲鼓之女挪动碎步站在东北角,而吹箫唱词之女则立在西南角。大家知道,马上还会有更精彩的演出。果然,琵琶声起,干脆利落,唢呐震天,高亢雄浑。一阵过后,但见两位蒙面白衣女子婷婷上来舞台,一人手持琵琶,快速拨动。一人吹着唢呐,仰天缓行。鼓声,萧声,二胡声,声声响应,好不热闹。
突然,所有声乐都停了下来,众人举目望去,从舞台后缓缓走出一人,个子高而粗壮,脚步矫健,显然是一男子,却依旧蒙着面纱。男子右手提着三弦琴,左手拨弄琴弦,缓缓走到舞台中央。突然,所有音乐变柔,三弦琴音将所有其他乐器音都压了下去。男子跟着唱了起来:“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若夫霪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男子唱得康概激昂,荡气回肠,给人另一个种意境,完全从刚才的幽怨之情中走出来,看见另一个全新的景象。而这一个景象,就是岳阳楼。将岳阳楼的雄伟、震铄古今表现得淋漓尽致。燕芳听到最后,不禁喃喃道:“原来出自这首词。”她所说的,自然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她在九江杀黄兴龙时见其折扇上有这句诗,在岳阳楼前又见到,如今再听见,才知道其出处。
唱完,男子站在舞台前方,解开面纱,但见其相貌平平,笑着的表情就像在逗乐大家一般。现场很多人立即高呼:“四少爷!四少爷!”原来,他就是曾家庄四少爷曾国。郭荣也没有想到,曾家庄的少爷还能唱出绝世的“岳阳楼记”。
曾国唱完,三弦琴声乐不停,却徐徐变小,终于淹没在叫喊声中。大家回过神来,却发现他已来到台前,“呼”一声,甩出一卷白布。立即,琵琶音阵阵,铿锵有力,从舞台后面翻着筋斗出来两个男子。一阵翻腾,眨眼已到曾国身旁。二人拿起曾国手中的白布,一人一边往两边展开。顿时,白布将半个舞台遮掩起来。
突然,音乐响起,急如滚珠落地般的清脆快节奏。接着,转入悠长轻柔的调子。郭荣听到此,已然陶醉在其中,心中道:谁人弹的古筝如此美妙!眨眼间,曲调又转为急行军般躁动不安。突然,曲调终止,全场静悄悄连掉根针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都在静的令大家屏住呼吸心都快要跳出来的时候,“咚咚咚”声突然响起,不绝于耳。众人终于长长吐出闷在胸中的那一口气,却听曲调婉转,似永远抽不完的丝弦一般绵柔无尽。不一会儿,音乐声越来越小,最后所有人侧耳倾听都无法听到,无不把心又提了起来,期待什么时候音乐又会突然响起。
突然,白布垂掉在舞台上,一个苗条身影坐在已经摆放好的椅子上。椅子前有一张小方桌,女子手中捧着的古筝刚好放在小方桌上。众人声声惊呼:“哇!仙女!”郭荣但见台上的女子一袭白衣衫,肌肤宛如白玉,明眸皓目,低首蹙眉,一副若呆若痴的神情,浅红小嘴浅唱,却听不见唱的什么。纤纤玉指拨动琴弦,曲子又回来了。郭荣的心都快蹦了出来: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