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剑之沉吟不语,却非是不明其意。前日与五毒教莫水笙一战,避其催骨银梭,自那以后,真气便再难提起。初时只道运气不得其法,或是冲撞了某处经脉,但一夜过去,内力依旧无法凝聚,心中疑惑重重。但查周身及四肢,又不像是中了毒。
见丘三望一番好心,讲解详尽,梅剑之不愿拂了他好意,只得硬着头皮提气再试。只见他两手垂下,搭在身侧,微微闭目,重新运起内力。但行功两次,却无丝毫内力腾起之感,仿佛从未练过内功心法一般,心中莫名惊诧。梅剑之眉头紧蹙,如热锅上的蚂蚁,举棋不定,全然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丘三望瞧他面如红团,额上薄汗淋漓,关切地问道:“梅兄弟,你可是哪里不适?”
梅剑之不愿向他人提起使不出内力的窘境,睁开眼见丘三望一脸真诚之色,心中不禁踌躇:“我与他不过萍水相逢,若此时坦言,万一他心怀不轨,以我目前的功力,恐怕难以抵挡他三招两式。”梅剑之本性温和,待人接物向来诚恳,但自从家门被屠,踏入江湖之后,所遇之人多是心怀叵测,不得不处处提防。
丘三望却没想这么多,见他不语,说道:“我师父曾教过,练功需心静如水,身如山岳,方能借天地万物之道,取天地生灵之气。丹田之气,便如天地万物,若要驾驭,必先引山川河流,缓缓汇聚。奇经八脉,十二经络、乃至任督二脉,便是那山川河流。”他认真说了半晌,但觉有班门弄斧之嫌,心中暗悔:“我这是太久没跟人说话了么,话匣子一打开便收拾不住,这些浅显道理,自不用我来提及,梅兄弟自是心知肚明。”遂不再赘言。
梅剑之反而不觉他啰嗦,听罢,心中豁然开朗,暗自思忖:“大凡修炼内功,皆以丹田为首,真气流转,周身经络为要。如今我我丹田之气难以调用,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先从周身脉络发力,再徐徐导入丹田之中?”这般想罢,梅剑之不再执着于丹田之气,转而以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这六道手部经脉为起点,同时驱动足三阴、足三阳等脚上经脉,只觉一股微弱的热气自四肢缓缓升起,如同细流汇入江河湖海。渐渐地,手臂、腿部的热感愈发强烈,数道真气沿着十二经脉,源源不断地汇入任督二脉之中。
梅剑之忽感前腹后胸两处,似有两团温热,挥散开来,说不出的舒畅。他再一运气,两股真气便如江河入海,直灌丹田之中。霎时间,只听得“咚”地一声,梅剑之只觉身心如同被重新洗礼,全身肌肤、每一处穴位,仿佛在刹那间被开启,无穷无尽的力量在丹田中盘旋。他略一提气,体内真气便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背心处被封的三条穴道,亦被这股真气冲破。
紧接着,只听得“腾”地一声,又是一声“砰”地巨响,梅剑之已然腾空跃起,掌力挥出,击向一旁的石块。那石块在掌风之下,立时碎裂为两半。
丘三望瞧得呆了,不料梅剑之随手一掌,竟有如此威力。他低头看看自己双手,心中一片茫然,怔怔说不出话来。
梅剑之气贯双臂,再试一掌,只见地上石块应声炸裂,碎石四溅。他心中狂喜,失而复得之感难以言表。激动之下,双手搭在丘三望肩上,抱着他猛拍两下,笑道:“丘兄弟,多谢你啦!”
那丘三望不明就里,讪讪一笑,说道:“我.....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
梅剑之闻言,却是一笑,道:“若非丘兄弟适才一言点醒,我梅剑之恐怕还参不透这江河湖海,万事万物相融的道理。”他见丘三望面露忧色,又道:“丘兄弟,你我二人在这深山老林中相遇,实乃有缘。你若不嫌弃,我二人何不结伴同行,一同寻找出山之路?”
丘三望自见他恢复内功,精神焕发,显然武功不可小觑,而自己却武功平平,心中不免自惭形秽,伤感不已。但听梅剑之主动提出同行,心中稍安,立刻点头应允。
两人顾不得烈焰炙烤,一前一后攀上山坡,继而沿着夜间山间小道,向西南方向疾行。山峰一个紧挨着一个,层层叠立,仿佛无尽的波涛。翻过一座山,眼前又是一座山,绵延不绝。
梅剑之与丘三望被烈日晒得口干舌燥,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梅剑之奋力跃上最高处突出的一块巨石,驻足远眺。只见四面群山屹立,连绵不绝,那偌大的太湖之色,已被山峰遮蔽,再难觅其踪影。偶尔几只黑色飞鸟划过天际,带起一阵热风,
此时烈日已偏西,梅剑之抬头一望,只觉阳光刺目,忙又低下头,沉思半晌,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