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剑之瞧他面色凛然,说的头头是道,一本正经,全然不像他认识的那般颠三倒四,胡言乱语的疯癫老道儿,简直判若两人,不禁对眼前这个青袍正衫,庄严肃穆的义父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练武之人,一个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轻则功力大减,重则失掉性命,可如义父这般有时似傻如狂,有时又如正常人一般无二的模样,却是从未听人说起过此。”梅剑之暗暗思忖道。
鹤老翁脱下鞋袜,用力拧出水,继续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拜得名师,潜心修炼,致使武功半吊子,不上不下。如今人已迟暮,再想有所精进,已是不可能。”
梅剑之听他说得悲切,忍不住好奇道:“爹您...前辈您武功已属上乘,江湖上少有人能敌,又何须悲天悯人?”
鹤老翁嗤笑一声:“上乘?上乘又能如何?我年轻时,曾遇到一名高手,那人武功造诣极高,又极有天赋,只需看人耍上一遍招式,便能牢牢记住,并融会贯通为己所用。我只与他交手过一回,便知道自己此生再难望其项背。那时我年轻气盛,一心想要胜过他,苦练武功,却越练越是灰心,只因我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达不到他那样的境界。”
梅剑之听他话语间充满无奈与遗憾,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同情,又感叹世间竟有这般绝顶聪明之人,想必到今时,已是无可匹敌。于是问道:“前辈所说的那位高手,如今身在何处?”
“关在这慕容山庄。”鹤老翁说道,眉间隐约泛起怒意。
“啊!”梅剑之不禁惊呼一声,“前辈所说的,就是叫做'沙翁'的人么?”
鹤老翁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梅剑之心中骇然,他虽未见过沙翁,但自打进入慕容山庄以来,听得最多的名字便是这个“沙翁”,不仅慕容离对他忌惮,庄内弟子提及此人时也是神色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想这传说中的神秘人物,竟与义父有着如此渊源。
“前辈既然寻他多年,如今终于有了下落,该是高兴才对,怎地还如此气恼?”梅剑之不解地问道。
鹤老翁冷哼一声,将靴子扔到一旁,说道:“高兴?我为何要高兴?我苦练武功,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胜过他,可如今他却被囚禁在此,连重见天日的机会都没有,我又怎能与他一较高下?”
梅剑之这才明白,原来鹤老翁心中竟藏着这样的执念,他想要与沙翁比武,一雪前耻,可如今沙翁却被困于此,无法与他交手,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极大的遗憾。
梅剑之若有所思道:“胜负真的那么重要么?”
鹤老翁“哼”了一声,说道:“自然重要!”
梅剑之默然,他无法体会鹤老翁的感受,于他而言,能安然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胜负成败,不过是过眼云烟。
夜色渐深,湖面上泛起层层薄雾,鹤老翁躺在礁石之上,似已入睡。梅剑之躺在旁边,心中思绪万千,无法入眠。
“前辈所言的武功境界,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梅剑之自言自语道。
他从未正经练过武功,只按着鹤老翁给的那本《太乙内丹功》心法修炼,对于武功的理解,仅限于从旁人的描述中得知,那些高深的武功,于他而言,始终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这般胡思乱想着,一旁鼾声四起,梅剑之朝鹤老翁望去,见他侧身卧着,竟是睡着了。心念一转,思忖道:“何不趁着他熟睡逃走?”当下探起身,缓缓坐起,屏住呼吸,就要发足跑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鹤老翁猛地坐起,一掌勾住还没站起来的梅剑之,阴恻恻盯着他道:“你想去哪儿?”
梅剑之暗暗心惊,直呼这鹤老翁警觉如斯,还好没真的逃跑,不然凭他性子,一掌拍死自己也不是不可能。“我....我听到不远处有响动,便起来查看。”他扯了个谎道。
鹤老翁抓着梅剑之,“腾”地跃起,跳上另一边高耸的礁石。居高临下望去,但见远处灯火通明,一队人马手持火把,朝着这边寻来。
二人紧盯着远处逐渐接近的火光,只见一队黑衣劲装男子手持火把,在湖边四处搜寻,似乎在寻找什么。梅剑之心中一动,暗想:“莫非庄主姑娘已经先我们一步来到藏龙寨了?”
鹤老翁又如何想不到?他冷哼一声,脸拉得老长,眼里迸出一缕不屑,抓住梅剑之左臂飞奔出去,正迎上那一队人马。
为首黑衣男子惊见礁石上跃下两人,猛地一惊,退后拔出腰间佩剑,横在胸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