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竟海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眉宇间凝聚着一股不屑之色,淡然道:“这些不过是些赝品,我岂会放在心上?那五把号称上古的宝剑之中,唯独最后一把湛卢剑是真。尽管它已遗失百年,剑锋依旧锐利无比,堪称绝世神兵。”
“我本意只是想演练几套剑法,一解手痒,不料跋涉千里从福建来到河北,竟是为了观赏这些假货。一时怒气难抑,便将那唯一真正的湛卢剑取走!”
慕容离听罢,心中既怒且笑。只见他神色肃然,言辞凿凿,仿佛错在名剑山庄一般。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其余四把剑又在何处?”言毕,她轻轻将他推回原位,巧手在他头顶发髻上缠绕两圈墨色缎带,那缎带随着黑发垂至后背,更添了几分飘逸。
沙竟海淡然一笑,答道:“自然安然无恙。”他接着说:“我离去之际,出于好意,留书告知名剑山庄,那四把上古宝剑实为赝品。至于真正的宝剑,他们目光短浅,不配拥有。”
慕容离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她对沙竟海的脾气了如指掌,他素来是那种未做之事绝不认账,既成之事亦不推诿的人。如今看来,名剑山庄确实只失窃了湛卢宝剑一把。既然已知其他四剑皆为赝品,即便献给新帝,也难免有欺君之嫌。倒不如假称家中遭贼,宝剑被盗,若新帝念及旧日情谊,或许能保全全家性命。然而,上官鸿并不知晓新帝性情多疑,对其父上官崇之耿怀在心,竟立刻下令将其全家斩首。
一代君王,一代臣子,真令人感慨万千。
沙竟海又言:“那湛卢剑,阿离你幼时也曾见过,甚至还曾拿去玩耍过。”他面露温柔之色,目光投向慕容离。
慕容离心中惊诧莫名,原来那湛卢宝剑锋利无比,他为了救我免遭断指之灾,竟被父亲抓住破绽,囚禁于地牢之中。
“那湛卢剑,如今流落何方?”
“我自知命运难逃,趁慕容德选那老儿疏忽之际,已将宝剑投入太湖深处。”沙竟海语气淡然,似乎对那宝剑的珍贵毫不在意。
“真是个怪人。”慕容离暗自思忖:“他这般性情不羁,一旦脱困,江湖武林必将再起波澜。”
这江湖之中,能与沙竟海一较高下者,屈指可数。但能将慕容山庄夷为平地者,亦非绝无可能。姑苏慕容,多年来享有一时宁静,皆因先父在世时,广结善缘,各路英雄好汉,念及旧情,多有顾念,故而留得几分薄面。
然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先父已辞世三载,人心难测,难保不有心怀叵测之徒,伺机而动。若是一人、两人武林高手,尚可勉力抵挡,但若群雄并起,齐攻山庄,到那时,纵使粉身碎骨,亦难保沙翁之安危。
慕容离心中愈思愈恐,怔怔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年过四旬,却依旧英姿飒爽的男子,心中不禁涌起无限感慨:这姑苏慕容的太湖地牢,究竟是将他半生困锁,还是将她自己束缚?
“若有一日,有人救你出地牢,你会怎么做?”慕容离沉声问道,“会将毕生武学倾囊授受吗?”
沙竟海面色一沉,凝视着慕容离,道:“我早与你讲过,外面的传言并非我所为。即便有人找上门来,倘若我看他顺眼,或许会传授一招半式,若是不顺眼,就一掌拍死!”
慕容离看着他那凛然的样子,本想问怎样才算顺眼,但想到他性情古怪,难以用常理来判断,便把话咽了回去。
沙竟海与她说了会儿话,心情大好,端起桌上饭菜吃了起来。
慕容离不再追问,静立一旁,待他食毕,便将残羹冷炙一并携至道口。正欲离去,却忽然转身,语带寒意道:“沙竟海,若有一日我守不住你,在我死之前,定会先将你杀了。”
沙竟海听罢,不怒反笑:“你我生不能同寝,死能同穴,也是极妙!”
慕容离默然无语,正欲拾级而上,忽闻头顶一声巨响,宛若天崩地裂,于这宁静的深夜尤显惊心动魄。两人相视一惊,慕容离立时警觉,急步退出石室,迅速掩闭暗门,沿着哑厮平日送饭的秘道,疾步而上。
暗道狭窄,仅容纳一人通过,那哑厮身材矮小,骨瘦嶙峋,在这曲折通道中穿梭自如,而慕容离身材高挑,不得不弯腰前行,迅速向出口移动。
忽而,又是一阵爆裂之声传来,似是碎石崩塌,又似巨木倾倒。秘道蜿蜒曲折,石壁上水珠点点,日积月累,使得墙面和地面都长满了青苔,显得幽深而神秘。
慕容离身形轻盈,如燕子般在甬道中穿梭,经过一番曲折,终于抵达出口。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一片宽阔的洞穴展现在她面前,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