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夜,楚国,冀玉城。
城内某处酒馆。
店小二吆喝着,忙里忙外,给这边桌子上酒,那边桌子供菜,一边结账,一边邀客,忙得像个陀螺,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掰成四个。
可他不是修士仙人,只是一个凡人,没有把自己分成四个的神通,只能边在心中骂着吝啬掌柜不多招些人,一边对客人们笑脸相迎。
酒客们对他的忙碌丝毫不顾,各个开怀畅饮,说着天南海北的事情,吹着异想天开的牛皮,聊着媚眼如丝的美女。
推杯换盏,酒器叮咣作响,聊到兴起,桌子被拍得邦邦乱颤,各色各样的笑声,快活的,放纵的,有顾忌的没顾及的,扯开嗓子的,夹着嗓子的,全然在这酒馆中放肆着。
顾欢坐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中,瞧着酒馆中的热闹,晃几下酒杯,将烈酒一饮而尽。
一种久违的香醇和浓郁,伴着一种热烈和辛辣涌进他的喉咙。
“嘶,好久没有喝过这样的酒了,也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凡尘世界了。”
烈酒入喉,顾欢不禁感慨。就在中午时分,他来到了冀玉城,可是,经过一日的打探,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罗无上的线索。
瞧着夜色已近,他还是没有什么收获,于是索性来到这酒馆中,体验一下久违的俗世乐土,放松一下身心。
毕竟,弦绷得越紧,就越容易断。
“修士有修士的烦恼,凡人有凡人的烦恼,果然是那句老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看着酒馆中的热闹喧嚣,顾欢心中暗自呢喃道,但转而想到自己的处境,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但是上赶着去杀一个筑基六层的敌人,却是一本任谁来看都无异于自取灭亡的笑话书。”
他这样想着,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抬眼去看,夜色似乎更浓了一些。
“小二,把你们的好酒好菜都给我搬上来!“
蓦地一阵粗犷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三四个身穿黑衣的壮汉走进酒馆,挑了个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下,为首的汉子从肩头扔下一个麻布袋子,“噗通”砸在地上,像是装着牛羊一类的东西。
嘈杂的酒馆瞬间安静了几分,一些说笑的人笑容有所收敛,以一种复杂的神色打量着几位壮汉。
顾欢也注意到了这几人,准确来说,是注意到了那个被他们扔在地上的麻布袋子。
他可不觉得那里面装的是牛羊之类的东西,那些收敛笑容的吃客也不会这样想。
“磨蹭什么呢?快点啊!”
黑衣壮汉们似乎没有注意到酒馆中变化的气氛,依旧扯着嗓子催促道。
店小二回过神来,虽然万般不想,但还是迎上去招呼,毕竟和谁过不去,总不能和钱过不去,谁都可以不喜欢,总不能不喜欢生意。
和几个黑衣壮汉点过酒菜,店小二上一壶酒,自去后厨给催菜。
几个壮汉自斟自饮,谁也不说话,好像不认识一样。
酒馆里很快恢复了原来的嘈杂,没有人再关注这群黑衣壮汉。
除了顾欢。
尽管他们隐藏得很深,但顾欢还是察觉到了,他们隐藏住的,那若隐若现的灵气波动。
也许是长期服用养气丹的原因,也许是识海中飞剑的影响,他从来就对灵气有着非常敏锐的感知,这从他第一次开始修炼,就已经显示出端倪。
顾欢很好奇,同样很疑惑,在五大部洲中,有着数不清的修士,道门弟子数量庞大不说,各自山野宗派的散修更是多如牛毛。
这些日子往往在凡俗中,有着相当的地位,会受到众人一致的尊敬。
除了一些特殊情况,没有修士会隐藏自己的身份,一些高调的家伙甚至恨不得把“我是修士”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光是在冀玉城的一个白天,顾欢就遇到了好几个这样的家伙。
他自己也隐藏了修为,但那是为了避免被罗无上察觉,再加上本来就不喜欢高调行事,惹人注意。
但,这几个黑衣壮汉又是为了什么呢?他们有什么样的理由要隐藏自己的修为呢?
低调?看他们的作为,可算不上低调,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他们有特殊的计划,不能被发现的那种,或者他们本身足够特殊,不能被人发现。
这两种可能有很大的区别。
罗无上就是第二种,他刻意隐藏自己,所以顾欢一直没有找到他,这也是魔宗弟子的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