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心中颤了一颤,这小妖女竟冷成了这样,连雪落于身都不会化开,他生怕冻死了她,便再也无法获知苏凌泉的下落。江蓠咬了咬牙,罢了罢了,一把骨头就一把骨头罢,索性自己吃点亏罢,他出人意料的伸手一捞,将落葵捞在怀中紧紧搂住,这才陡然惊觉自己不是吃了点亏,而是吃了个大亏,这小妖女竟冷成了块冰坨子,激的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你干甚么,你放开我。”落葵吃了一惊,拳打脚踢却挣脱不开,又不敢大声喊叫,愤恨之下张嘴便是一口,咬在了江蓠手上。
江蓠痛的几欲惨叫,幸而怀中这块冰坨子够冷,足够令他保持神志清醒,他面目狰狞扭曲,恨恨的缩回了手:“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怕你冻死了。”
落葵蹙眉低骂:“谁要你的好心,你个浪荡子。”
江蓠讥讽道:“就你这样的,浑身没有二两肉,送到我床上,我都不要。”
落葵大窘,偏过头去骂了句不要脸,便不再说一句话了。
雪越下越急,路越走越偏,四下里寂静无声,有积雪压断枯枝,啪嗒一声坠地;有车轮碾过薄冰,阵阵细碎裂开;有雪片簌簌落下,浸湿发髻衣领。
就在落葵冷的受不住,险些打出个喷嚏之时,板车倏然停下,落葵与江蓠极快的闭上双眸,只用耳朵去记住周遭的一切。
此地静谧的有些可怕,有人上前叩了三下门,一短一长一短,落葵死死记在心中。
听得这敲门声,江蓠一慌,这赫然是天一宗梁州城分舵的暗,他眯着眼打量周遭,莫名眼熟,此地是条陋巷的尽头,四围没有旁的宅子,伫立两扇斑驳红漆木门,大门上高悬一枚黑漆漆的铁八卦,而大门两侧挂着两条紫檀木,刻了两句对仗并不齐整的诗“剑阁望梁州,天地一沙鸥”,还拿朱砂色填了,颇为醒目。
江蓠登时变了脸色,这两句诗中暗含了梁州与天一,而门上的铁八卦更是分舵的唯一标记,他虽从没来过梁州分舵,但凭这两样便可认定,此地正是天一宗在梁州城中的分舵所在。
门吱吱呀呀打开了,听声音是一扇半旧的木门,随后便是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江蓠闭目,暗自狐疑,诗句是真的,标记是真的,分舵自然也是真的,可少主却是假的,这冒名顶替者也忒大胆了些,竟敢到天一宗分舵里假冒天一宗少主,就不怕被人识破,被人围殴么。
短暂的静谧后,落葵突然头脚倒转,只觉天旋地转,原来是被人扛到了肩上。她小心睁开眼,借着茫茫雪光瞧见了此地的囫囵光景。
进到宅子里,院子倒大,却无一花一木
,皆用巴掌大的鹅卵石嵌满整个地面,冬日里上头结了层薄冰,冰上又铺了轻雪,光滑的几乎无处下脚,一个不留神便会摔得四仰八叉,可这些人背上背着肩上扛着,脚底下却走得稳稳当当。
落葵暗道,这些人的下盘功夫练得不错,只是不知修为究竟如何,若个个都是修为高深之人,江蓠再如何天下无敌,也是一人难敌众手,那么,她眸光微闪,暗自盘算,江蓠决容不下这冒名顶替的少主,只是这院中不知藏了多少人,再加上那个不知深浅的“天一宗少主”,一会打起来,江蓠少不得要疲于奔命,自己要见机行事,设法解了捆魂索才是。
有人撩起水红色金绣团花厚棉门帘,屋里落地搁了四架错落琉璃曼陀罗灯架,昏黄的烛火透过薄薄的羊皮灯罩,灯罩上描着各色美人图,眼波流转,香肩半露,影影绰绰的影儿落在上头,别有香艳韵致。
这厅堂极大,四白落地的墙上写满了玄妙法诀,闪着金色微光,厅堂之中搁着一架四柱大床,床沿儿雕花,挂着一顶水红色团花帐幔,寒风拂动,那帐幔似水波荡漾,艳丽无匹。
落葵趴在那人肩头,偷瞄了一圈儿,定定望住墙上的法诀良久,才暗道,怪不得这“天一宗少主”如此的色胆包天,敢情他修炼的竟是炉鼎之术,其中还不乏歪门邪道,下作,实在是下作,也不怕早晚累死在床上。
还未及多想甚么,落葵便觉身子一松,被摆在了冷硬的地上,她不敢再睁眼去瞧甚么,只将手藏在袖中紧紧握着,不意竟有一只手探了过来,一番摸索后,猛然握住她的手,她心中一悸,察觉到是江蓠在她身边躺着,她挣扎了两下,挣扎的动静大了怕惊动了人,挣扎的动静小了却又挣扎不开,她幽幽叹了口气,既然无济于事,索性放弃了挣扎,还是省些力气留着一会逃命用罢。
忽的有丝丝缕缕的异香入鼻,初嗅微香,再嗅却是腥臭,着实叫人恶心,落葵一下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