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头,不动声色的抬手擦去唇边蜿蜒而下的血迹,自己的法力不济,并不足以催动方才那一招画地为牢,只好以自身精血为引,才勉强施展出此术,否则若叫城上守卫察觉到自己与江蓠的存在,只怕会有无穷无尽的后患,但施用此术也牵动了自身的旧伤,激的她气血一时翻涌,呕出了血来。听得江蓠此言,她更是恨从心生,直想转身就走,让他一个人在此处,爱寻死寻死,爱找揍找揍,暗自愤恨骂了半响,她心下一软,脸带寒霜语出漠然:“替我护法。”
江蓠陡然转身,定睛望住她,亦惊亦喜道:“小妖女,你,能闯进去。”
落葵在心底叹了口气,咬着牙痛骂不已:“明知自己闯不进去,还冒失的闯过来,你们天一宗人都是这般没脑子的么。”
江蓠顿时失笑,可转瞬却又敛了笑意,一脸寒霜道:“大长老有甚么手段,只管使出来就是。”言罢,他缓缓后退,手中长剑轻颤,无声的横在了落葵身后。
落葵幽幽吁了口气,单手上下翻飞,掌心中悠悠荡荡的浮现出淡淡的血色,随之,一株通体邪红的花从那抹血色中生了出来,六朵伞状花盏并生,而波浪状的花瓣向后卷曲,一线线细若游丝的红蕊像根根触角,从花中伸了
出来,红蕊上不断凝出鲜红的血珠子,颤巍巍的悬挂其上。
那花血芒缭绕,连江蓠手中的赤金剑尖儿上都染上了血色,他乍见此花现世,顿时退了一步,脸色惊变,这花在正魔两道可谓凶名赫赫,乃是茯血派立派至宝的幽冥圣花,可令人意外的是,此等宝物竟不在掌教大人手中,却在大长老手中,他一时凝神,偏着头望住落葵的背影,心中疑窦渐深,而手中的长剑,竟不由自主的抵在了她的腰间。
而彼处,落葵身上一凉,察觉到腰上的异样,她知道放出幽冥圣花,会惹来江蓠的疑心与防备,但事出紧急别无他法,她只好凝神掐诀,双手翻飞如花,那朵幽冥圣花缓缓转动到光幕前,红蕊上的血珠子凝聚而出,化作一枚枚晶莹剔透的花之虚影,没入蔚蓝光幕中,与其融为一体。
这一切竟然是悄无声息的,光幕并没有半点异动,那幽冥圣花连血色光芒都敛尽,在夜色中只毫不起眼的黑红色,像是点点流萤飞舞,毫不引人注意。
落葵冷眸微眯,双手交叠,艰难的吐了个“开”字,随后,她双手向两侧缓缓推开,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光幕竟被撕裂开一道裂缝,而扬州城内凛冽的气息随之狂涌而出,扑面而至。
江蓠大喜,飞身跃至裂缝前,蓦然回顾道:“小妖女,若真如那人所言,我天一宗分舵遭血洗,本少主与你的恩怨,只怕要再添上一笔。”
直至此时,来回巡视的六名士兵,终于发现了此地的异样,手持长枪,身形闪动着赶到了此地,长枪齐齐指向二人,大喝一声:“甚么人,敢擅闯扬州城。”
听得这一声大喝,江蓠身形微顿,而那裂缝已渐渐有弥合之势。
落葵一手遮面,一手扬起簇簇红芒,袭向六名士兵,六人顿时纷纷倒飞而出,让出一条道来,她冲着江蓠焦急大叫起来:“还不快走,等着被抓么。”
江蓠紧紧抿住双唇,眸光复杂的回望了落葵一眼,头也不回的从城头一跃而下,红裳翩跹,猎猎作响,如一道晚霞被夜空吞噬,在离地面三丈之时,他的周身赤金光芒大作,飞快的掠进扬州城中。
见江蓠平安离开,落葵这才缓步挤进裂缝,单手一挥,那朵幽冥圣花顷刻间便没了踪影,而裂缝也随之弥合起来,而六杆长枪随之架在了她的周身,她依旧单手遮面,凝眸望住听到消息,飞身赶来的守城道君。
这男子四十如许,身着金色铠甲,手握游龙长枪,须发皆成枣红色,但肌肤光滑没有一丝皱纹,唯有眉心处三道沟壑极深,如同刀刻一般,其间隐有红芒,更添了几分诡异阴寒之气。
此人一见落葵的那双冷眸,顿时神情微变,却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道:“你们继续巡视,此人老夫亲自审问。”
六人不疑有假,手持长枪,渐渐远去,夜色深重,将六人的身影敛尽。
落葵不语,只眸光渐冷,薄唇微动,晦涩的法诀从口中源源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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