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饿瘦了,大公子会心疼的。”
落葵捧着碗,温热的气息氤氲,她有一瞬的失神,不知此生,除了苏子,还会不会有另一个人心疼自己。
正想到出神,院中传来嘈杂之声,丁香忙打帘出去,竟是传旨内侍并流水样的宫中赏赐,抬进了院中。
而苏子早已在院中等候,见她出来,忙上前按了按她的削薄的肩头,嗫嚅着唇角,终是一时无言。
只听得内侍尖细的声音在院中回荡:“公主殿下,这是贵妃娘娘赏的各色衣料,四时衣裳,时新首饰,珠宝玉器;这是陛下赏赐的珍奇古玩,供殿下赏玩。”
落葵的神情敛的淡薄无一丝笑容,冷眼瞧着那些身外之物,明晃晃的阳光洒在上面,流淌下炫目的光华。她取了一斛东珠,颗颗都有龙眼那么大个儿,细细摩挲起来,颗颗光洁圆润,触手生温。不由的冷笑道:“许贵妃赏的果真是好东西,这一斛东珠赏你了。”
内侍不卑不亢的推让了一句:“不敢,若公主殿下没有旁的吩咐,便请收拾行装,巳时一刻就要进宫了。”
落葵微微颔首,一样一样的看过去,越看脸色愈发不善,这桩桩件件皆是珍品,皆是她空有耳闻却从未得见的好东西,随便拿一件去盛泽街上,都能买下整条街,只是这是御赐之物,一旦拿出去卖掉,便是杀头的罪过。这等放在家里招贼,拿出去卖掉惹祸的东西,着实是个鸡肋
,她冷哼一声,自己这个空有名头的郡主,从未受过皇家的这般厚待,不知这凭空晋为空头公主,又得了这许多厚待,该招来旁人多少眼红,可唯有她自己知道这厚待中夹着血刃,刀刀皆往她的软肋刺去,躲都难以躲开。
丁香拿起这个,放下那个,眼睛都不够使了,虽然眼下情势危急,可这些东西着实诱人扎眼,她小心翼翼的笑道:“主子,这些赏赐日后得尽数还回去的罢。”
落葵抬抬眼帘,嗤的一声低笑:“不管能不能嫁去北谷国,但这些东西既赏了我便是我的了,平白让我担了惊受了怕,这些便权当是压惊罢。”
日头渐高,暖暖的阳光照进来,院中渐渐热了起来,热浪一层层扑上了,甚是难耐,在院外等了许久的内侍有些不耐烦了,一遍遍进来催促。
行装在苏子的安排下,早已搬上了车驾,见并无旁的遗漏,落葵对他试了个眼色,便扶住内侍的手,缓步走向院外。
丁香霎时白了脸色,一把拉住落葵的手,眉心处的愁绪打成了结,她知道,落葵这一走,形同软禁,若是苏子行事有变,这和亲之事只怕是难以回旋了,她夹着哭腔连连摇头:“主子,主子。”
“丁香,好孩子,你放心,我会平安无事的,陛下既有意令我去和亲,便不会动我分毫,亦不会伤了你们的。”落葵抬起头,迎向那刺目明亮的阳光,迎向那一汪澄碧的高空,空气中的草木幽香袭来,她鼻头酸涩,入了那扇暗沉沉的宫门,能见到的便只有四面红墙围起来的天,能嗅到的只有讨人欢心的脂粉味儿,怕是更要陷入算计中艰难度日。
院外停了一辆紫檀木描金直顶三驾马车,车头处悬了一角明黄色的旗帘儿,昭示着这宅子里的人,是宫里选中的人,是皇家的人,昭示着这宅子里的人,不可再与旁人议亲了。
就在落葵上车前的一瞬,只见一角天青色的身影,像阵清风,极快的飞旋而至,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神情有些慌张,疾言厉色道:“走,跟我走,天涯海角,谁也找不到咱们。”
门外众人被这不速之客吓了一跳,皆是面面相觑。
落葵轻轻巧巧的拨开他的手,讥讽轻笑,笑声在蒙蒙轻尘中传的极远,愈发像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苏子,打出去。从今日起,但凡此人靠近水家十丈,只管往死里打,不必留情。”
苏子闻言,忙推开那人,怒道:“青公子,莫要再纠缠不休。”
空青狠狠踉跄了一下,失魂落魄的望住落葵转身上车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吼道:“你宁可远嫁北谷国,都不肯跟我走么,你便,便如此恨我么。”
“滚。”落葵在车内怒骂了一声,抄起手边的错金香炉,冲着车外扔了出去。
只见那空青不躲不闪,任由那香炉正中自己的额角,血转瞬便蜿蜒过鬓边,落在了地上。
内侍见落葵并未与此人多说半句话,安安稳稳的上了车,便松了口气,生怕再横生枝节,忙催促车驾向宫城处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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