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帐幔深施一礼,恭恭敬敬道:“老奴见过公主殿下,老奴奉命搜拿刺客,请公主殿下恕罪。”
落葵早已披好了外裳,端坐于床沿儿,秋香色绣云纹软纱帐幔高高钩起,露出床内侧薄薄的宝蓝色团花锦被,她定睛望住掌宫内侍,平静道:“本宫并未见到甚么刺客,这偌大的内苑,你如何认定刺客就来了这永昌宫。”
掌宫内侍微微一怔,有些不知该如何对答,的确,羽林卫只是见到有人触动了御空禁制,随后闯入了内苑,但并未见到那人就进入了永昌宫,甚至于连刺客究竟有几人,究竟是男是女都未可知。
落葵饮了一盏冷茶,再度沉沉开口,声音已是有些不悦:“此事可惊动了许贵人。”
掌宫内侍深施一礼:“回公主殿下的话,主子那一切安好,并未有甚么不妥,但羽林卫已将永昌宫外给围住了。”
啪的一声,落葵将杯盏狠狠惯到莲花纹黑檀木小几上,茶水一漾,星星点点洒了出来,她大力捶着几案,高声怒骂道:“糊涂,你糊涂,事情未明,你
便领着羽林卫,大张旗鼓的在永昌宫捉拿刺客,你将许贵人的清誉置于何地。”
掌宫内侍陡然想起了之前王后借口外男入永昌宫,在宫内大肆搜查,令许贵人被人嗤笑鄙夷了足足数月的那桩事,不禁手忙脚乱的陡然跪下,连连告罪道:“老奴,老奴一心担忧主子的安危,一时慌乱,并未想到此节,老奴行事不周,还请,还请公主殿下恕罪,请殿下示下。”
落葵不动声色的紧紧握住双手,握的指节发白,神情却是一派平静,淡然开口道:“宫中有刺客,不得不防,但却不必围宫这般大张旗鼓,在永昌宫外加派人手,严加巡查即可。”
“喏。”掌宫内侍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正欲领着宫人退出去,却又听得落葵沉声道:“兹事体大,许贵人怀有龙胎受不得惊吓,正殿不易搜查,但本宫这里,还有永昌宫内外,你们须得仔细查仔细找,不得有半分遗漏。”
掌宫内侍顿时长长的舒了口气,他原还在为难,若眼前这位太过难缠,不肯让他搜宫,这可如何是好,听得此话,他告罪一声,挥了挥手,内侍顿时四散开来,在偏殿一寸一寸的仔细翻找起来。
而落葵却裹着一袭姜黄色的长衫,端着白瓷底彩绘木芙蓉的杯盏,立在窗下,平静的冷眼相望,并未再多说一个字。
众多内侍在偏殿翻了个底儿朝天,终是一无所获,不,也并非真的是一无所获,至少搜了这一回宫,这些内侍总算是知晓了,眼前这位即将去和亲的便宜公主究竟有多穷,比之当初被流寇洗劫了府邸的列侯,还要穷上几分。
而搜查永昌宫的内侍传来消息,宫内宫外并主殿皆无异样,至于许贵人,也并未受到丝毫惊吓,她不止未曾受到惊吓,反倒睡意全无的跑到庭前,长发迎风,精神头十足的嚷嚷着要出来看热闹,瞧瞧刺客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竟然敢闯内苑。
掌宫内侍闻言尴尬一笑,直想骂自家主子添乱惹事,却没那个胆子骂出口,只能咬着牙暗自腹诽。
落葵听得这动静,心知菘蓝是担心闯宫之人乃是她心尖子上的那个人,却又不敢明说,只能用这个法子探一探虚实,她匆匆走到殿门外,冲着菘蓝眨了眨双眸,奚落道:“你这是在拿性命瞧热闹,实打实的是瞧热闹的最高境界了。”
菘蓝回首见落葵的神情,心下微松,撇嘴道:“看个热闹而已,你别危言耸听了,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呢么。”
落葵嗤的一笑,话里有话道:“我的性命可比热闹要紧多了,我可不看,你也不许看。”
菘蓝知道眼下自己没有机会走出这道宫门,还是不甘心的向前跨了一步,忧心忡忡的在宫门前探出头去,却见永昌宫外多了不少神情肃然的羽林卫,手握各式法器,如临大敌的来回巡视,一股肃杀之意在长街回旋,令人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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