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江蓠扑通一声,仰面砸到了床榻上,抓着领口,做出无声挣扎,长吁短叹的模样来,他伸手拉住落葵的衣袖,拉她与自己并肩躺着,侧身相望,眉眼含笑,无声的动着唇角:“那是哪个倒霉催的布下的禁制,飞不能飞,易容不能易容,甚么厉害的法术都不堪大用,竟连符箓也成了张废纸,莫非本少主真的要一世英名毁于此地了么。”
“胡说甚么呢。”落葵重重踢了江蓠一脚,笑的弯下了腰,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骂道:“那禁制是我爹布下的。”
江蓠顿时脸色青白,咬着牙,揉了揉落葵覆额的刘海,挑起丹凤眼,笑盈盈的望住那双冷眸,郑重其事的低声赞叹道:“令尊,令尊可真是天纵,天纵奇才啊。”他忍着笑捶床,低声细语如同蚊蝇嗡嗡:“可令尊的天纵奇才,为何要来伤我啊,我可没有招惹他啊,冤枉啊,本少主真是冤死了。”
“哭,使劲儿哭,你再大点声儿哭,最好把羽林卫都招来,抓你个现行儿,这样我也就不用操心劳神如何送你出宫了。”两个人挨得这样
近,温热的气息扑在彼此的脸庞上,微微有些痒,落葵被他瞧得脸红心跳,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的低语了一句,忙移步到床边儿,捡了张绣墩儿坐下,端了盏冷茶,轻轻抿了一口,瞧着江蓠张牙舞爪的做戏,不禁笑从心来,荡漾在眉目间。
夜风扑簌簌轻拂而过,落在帐幔前的珠帘上,那颗颗圆润的珠子轻晃触碰,透澈似水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悠长的尾音,恍若两个人久别之后的叹息。浮云散尽,窗外月华澹澹,青白色的月光在珠帘上流淌,摇曳出莹然温润的光华。
江蓠直起身来,撩起帐幔勾在雕花铜钩上,隔着朦胧珠帘,望向月华下朦胧的落葵,定定瞧着那昏黄冷焰笼罩着的怯弱的身量,瞧着她手边儿那一盏盛满孤寂的残酒,他的双眸亮若星辰,熠熠生辉,搏了命进来,终不是徒劳无功。
两个人相视笑了良久,皆生出恍如隔世之感,江蓠深深抽了口气,四围沉郁的花香令他心头一悸,他慢慢走到落葵身边儿,附耳低语,一开口便令人喷饭:“小妖女,我饿了,找点吃得来罢。”
落葵果真喷了口茶出来,忙扯了帕子擦干净衣裳上的水渍,侧目瞧了眼更漏,压低了声音笑骂道:“这三更半夜的,上哪给你弄吃的去,你就饿着罢,天亮了再说。”
江蓠眉眼低垂,捂着心口,装模作样的哼哼道:“小妖女,我受了伤,还饿着,你虽是个便宜公主,总归是个公主,连点吃食还弄不来么,你也忒狠了点。”
落葵哽的连半口茶也咽不下去了,忍了良久,将他推回到床榻,又放下帐幔,冲着殿门外轻轻击掌三下,扬声道:“锦瑟。”
耳房里守夜的侍女锦瑟听到动静,披了衣裳,急匆匆的提灯赶来,推门而入,昏黄的烛影染满了半壁白墙,见落葵在床沿儿披衣而坐,睡眼惺忪,像是刚刚从梦中惊醒,忙施了一礼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可是梦魇了么。”
落葵掩口打了哈欠,佯装困倦不已,满目迷蒙道:“小厨房可还有吃食,本宫有些饿了。”
锦瑟想了片刻,躬身回道:“小厨房今日备了笋蕨馄饨、葱香花卷、油豆皮包子和豆沙麻团,不知殿下想用些甚么。”
落葵张了张口,正欲说话,不意身后之人却隔着帐幔伸出手,狠狠的拽了她的衣裳一下,嘴边儿上的话顿时咽了回去,蹙眉艰难改了话头:“煮一碗笋蕨馄饨,再将旁的每样拿上两个,哦,不,三个。”
锦瑟狠狠怔了一怔,狐疑的瞧了落葵半响,才犹疑不定的回道:“喏,婢子这就去准备。”这侍女瞧着老实温顺,心眼子实则多的如同筛子,才被陛下遣来做盯梢之人,落葵如此夤夜要吃食还是头一遭,已惹她起了疑心。她弯着身子缓缓后退,双眸一眼不错的落在里间儿,并未瞧出半点不妥,才微微松下口气,反手将殿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