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活腻了么。”
江蓠百般郁结的长叹了口气,侧过身望着落葵的侧颜,将彼时在天一宗诱捕内奸之事仔细详说了一番,随即咬牙恨声道:“父亲认定此事乃圣魔宗所为,可我一路追踪下来,却查到了万毒宗的头上,只可惜在青州城没了头绪,无处可查了。”
紫金铜莲瓣香炉上余烟袅袅,淡淡打旋儿升起,无声的消散不见,这殿内寂静,光阴一点点流逝在寂寞无边的更漏声声中,那单薄如纸的人侧身而坐,手边儿的茶早已冷透,只余下薄薄的茶香,江蓠微微一顿,自己博命闯宫,可不是为了说些似是而非无关痛痒的话,他横下一条心,定睛相望,沉沉开口:“到了青州城,我,我听闻了和亲之事,觉得流言所说之人隐约像你,便闯进来一探究竟,想着,想着若真的是你,我就,就。”
“别说了。”落葵心中一悸,
她知道江蓠想说甚么,更知道那话覆水难收,不禁敛眉垂眸,陡然颤声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
丝丝怅然萦绕不绝,江蓠微怔,旋即牢牢按住心头的那点隐痛,一脸正色的嬉笑道:“左右北谷国是我们天一宗的地界儿,我这个少宗主说话还是算数的,你若真成了和亲公主,嫁到了北谷国,我就求一求国主,求他将你赐给我做个妾。”
噗嗤一声,落葵喷出一口茶来,呛得连连咳嗽,气极反笑:“做妾,亏你想得出。”
一语未完,江蓠却神情笃定的紧紧抓住落葵的手,眼波似水,郑重其事急切道:“小妖女,如今是个绝好的良机,我,我想好了,送嫁途中,我带人乔装改扮劫了车队,做出你们尽数被盗匪截杀的假象来,那么,那么你我从此就可以远遁江湖了。”
落葵心间挣扎,左右为难,听到这些话,她并非不动容,可此事却远没有如此容易,自己与他,一个是茯血派的长老,一个是天一宗的少主,这江湖再大,可再如何远遁,也终归难有他们真正的藏身之所。她微微垂首,任凭江蓠握着她的手,低语道:“天亮之后,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宫,方才那个锦瑟,是陛下遣来盯着我的,我想个法子支开她,送你走。”
听得顾左右而言他的这句话,江蓠的心沉了一下,打定了主意问不出承诺绝不离开,他张了张口,定睛相望,不甘心的追问道:“小妖女,你这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落葵有些不敢直视江蓠的双眸,她无法给他甚么承诺,甚至连一个“好”字都无法说出口,她微微低眉,虽心痛难忍,但眉目仍敛的平静,攥紧了衣袖,袖口密密匝匝的金线梅纹烙在掌心,硌的她隐隐生痛,又凉又硬的迫到指端,触痛心头,她握到指端发白,喉间哽咽的决然道:“江蓠,你我都是聪明人,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我二人,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方才那些话,莫要再提了,若是再提,你我便是连见都不能见了。”
江蓠虽知道此事不易,知道舍弃宗门并非说说这般简单,但他从未怕过,更从未因难便心生退意,但着实并未料到落葵会如此坚决的回绝,他只觉心底抽痛憋闷的厉害,不禁悲从心来,唇边发干,纵有万千言语凝在唇边,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更漏声空落落的在殿中盘旋,一寸寸蚕食着人心,叫那人心慌得无处安放。
寂静的长窗下人影一闪,落葵极快的回过神来,知道是锦瑟送了饭菜过来,忙放下帐幔,在床前歪着,做出神思恍惚,昏昏欲睡的模样来。
一抹昏黄影影绰绰照进殿内,锦瑟拿着乌木彩绘三层提梁八角食盒进来,小心搁在如意圆桌旁
,一层层打开食盒,将饭菜布在桌案上,隔着八折屏风,轻声道:“公主殿下,用膳罢。”
热气裹着饭香溢了出来,淡白的雾气染上屏风,留下浅浅的水痕。落葵听到身后传来极轻微的咕噜声,像是饿得急了,她怕他如饿狼般扑出来找食吃,反手捏住帐幔,连着狠狠咳嗽了几声,神情如常道:“你退下罢。”言罢,她又像是克制不住一般,重重咳了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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