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长眉微挑,冷笑轻嗤,不轻不重的踹了崖香一脚:“崖香,你还真是个顺杆儿爬呢,你给本少主让开。”
崖香素来胆小圆滑,心思玲珑通透,才能跟了这位惹是生非的少宗主这么久,却没受到牵连而丧命,才能在天一宗各峰都混得风生水起。
可此时,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崖香熊心豹子胆,被踹了一脚,他竟还梗着脖颈,双手死死抠住门框子,险些抠烂了年久失修的破门,愣是寸步不让,双眸眨也不眨的瞪着江蓠,嬉皮笑脸的连哄带骗:“少主,都说了现下不是过去的好时机,就别去了。”
曾经有人也这样苦劝过江蓠,劝他收收性子,劝他担起少宗主该担的担子,劝他莫要再意气用事,她说的每一句每个字,江蓠都记得清楚,这些话,唯有真心待他之人,才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说,江蓠轻轻一叹,崖香如此的心急如焚,苦劝不止,也是同样的良苦用心,他同样不能辜负。
江蓠有自己的打算和主意,他眸光澄澈,十分难得的一脸正色,拍了拍崖香的肩头:“你说得对,此时的确并非良机,好,本少主就听你的,不去了。”
崖香被江蓠拍的身形一矮,他耷拉着眼角,斜睨着江蓠,只见江蓠一改往日的纨绔嬉笑,端的是十足十的正气凛然,可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假,他半死不活的吐出两个字来:“当真。”
“你,我。”自己难得装一回正经,做一次君子,却被人如此质疑,江蓠怒极反笑,顿时扬手,作势要打崖香。
那巴掌夹着风声,刚刚逼到崖香的耳畔,他便如一尾鱼般,身形扭动着躲开了那道虚张声势的掌风,江蓠又气又笑:“你个猴崽子,本少主难得正经一回,难得想以大局为重一回,你竟不信,看本少主不打死你。”
崖香这下放了心,无比殷勤的斟了盏热茶,递给江蓠,堆起满脸讪讪的笑纹,嘿嘿笑着连连赔罪:“属下就知道少主转了性儿,从此咱们天一宗有望了。”
江蓠轻嘲的嗤笑一声,只垂首心不在焉的饮了几盏茶的功夫,便编好了一套足够周全足够感人至深的说辞,自己都对自己生出几分佩服之情来,连连点头道:“崖香,太上长老此时可得闲,心情可好。”
这话太过没头没脑,崖香顿觉,江蓠定是没憋着甚么好主意,他的手一晃,茶水溢了出来,想到江蓠遇上君葳蕤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咧嘴一笑,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神情:“方才夜茴来传话时,说太上长老对着棋谱摆了个残局,又有君姑娘在侧奉茶,想来心情不错。”
“君葳蕤,她去干甚么。”江蓠微微一怔,杯盏尚在指端滴溜溜打转,他向后一抛,杯盏稳稳当当的落在桌案上,随即拔腿就往外走。
“少主少主,你作甚么去,你刚不是答应了属下的么,你能不能消停消停,让属下少操些心。”崖香顿时慌了神儿,
好容易塞回肚子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儿,扯着嗓子嚷嚷起来,恨不能嚷的整座红霞岭都能听得到,他命苦,跟了个不省心的少主。
“喊甚么喊,显摆你是嗓门大还是吃撑着了。”江蓠长眉斜飞,凤眼微扬,笑的轻佻狭促:“本少主去找太上长老杀上一局,定将他的好心情杀的片甲不留。”
崖香半响没有回过神来,张口结舌的愣在原处,直到微凉的夜风窜进屋内,扑在面上,他才回过神来,念念叨叨的收拾起江蓠的包袱。
暗沉沉的深夜里,万物沉寂,鸟雀无声,阔大的榕树树冠连成黝黑静谧的一片,如同数之不尽的铅云低低压在小镇上空,蔚为壮观。
空青在床沿儿正襟危坐,瞧着如约而来的落葵,不动声色的掸了掸衣袖,故意刁难了一句:“饿了。”
落葵微微一怔,饿了,这深更半夜的,饿了,怎么不饿死你。她暗自腹诽不已,那一记白眼儿刚刚赏了一半儿,却转念想到,白日里他曾说过,若是顺了他的心意,清水珠他并非不能还,那么,若是自己千依百顺的哄着他,保不齐他一高兴,还真的就将清水珠还给自己了。
做人嘛,能屈能伸才能活得长久,落葵做小伏低状,低眉顺眼的问了句:“那么,青公子想吃甚么。”
空青唇角上扬,薄薄的笑意在唇边一漾,好似轻漪转瞬即逝:“我的口味,你不知道么。”
落葵抿唇暗恨,这大半夜的,鲜鱼小虾早成了臭鱼烂虾,他也不怕吃了这些,会拉死在茅房里,不对,若是他拉死在茅房中,自己也就不用再费心讨要清水珠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想明白了这点,她顿时喜不自胜的去了灶间,里里外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