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是个甚么心性,苏子是最清楚的,她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才不会干这种没有好处的事,信她这番话还不如信鬼话更靠得住些,他长眉一轩,眸光在二人脸上巡弋了一圈儿,轻嗤一声:“是么。”他背手缓步踱到桌旁,先拿起酒壶闻了闻,皱眉摇头,轻轻一叹:“这酒里,兑了不少水罢。”
落葵暗骂了一声叛徒,疾步上前,一把夺下那酒壶,瞪着眼威胁道:“你闭嘴。”
空青跟在二人身后,听到苏子这话,脸色微变,顿觉腹中一股凉气翻滚,不禁伸手按了按。
苏子玩味轻笑,夹了一筷子散碎鱼肉,吸了口气,回首瞧着空青,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昭然若揭:“青公子,待会儿我让小二哥多送两个恭桶过来。”
空青蹙眉,不明就里的诧异道:“为何。”
苏子的眼风一扫,只见落葵急不可耐的连连摆手,唇边无声的一张一合,那唇语分明是在对自己说,别说,别说,我给你做好吃的,他却权当没看见,只一脸的高深莫测,冲着空青低笑:“这鱼肉,那死丫头一口没吃,都被青公子一个人吃了罢。”
事实的确如此,空青茫然的点了点头。
苏子轻轻一嗤,摇头晃脑道:“这就是了,这么个好吃的丫头,居然一口都不吃,青公子就没想过,这鱼肉有甚么毛病么。”
“甚么毛病。”空青退了一步,偏着头望着素白瓷盘里横着的鱼骨,上头只挂了些零星散碎银子的鱼肉,原本他并未往深处想,可经苏子这么一提,才察觉到不对劲儿,惊觉落葵并非是那种怕胖而少吃一口的姑娘,觉着今天自己似乎吃了顿鸿门宴,下了毒的那种。
落葵见势不妙,疾步追了过来,死死捂住苏子的嘴,神情惊慌,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毛病,这鱼好着呢,青公子,别听苏子的鬼话,他是嫉妒,嫉妒我没叫他来一起吃。”随即又对苏子附耳低语:“你闭嘴,我给你做好吃的。”
苏子却不吃落葵这一套,使劲扒下她的手,大声喊了起来,幸灾乐祸的笑声毫不掩饰的直冲云霄:“是臭的,臭的,青公子,这鱼是臭的,青公子,你这会儿有没有觉得肚子痛啊。”
空青晃了一晃,原本只是有些凉意的腹中,顿时生出些许不适来。他思绪飞转,想出了千百种法子,如何才能让吃进肚子的东西呕出来。
眼见空青脸色骤变,苏子轻轻一叹,被落葵坑的人又多了一个,他忍住几欲仰天哈哈大笑的头,边走边看,边看边品头论足,说的头头是道,令空青欲呕:“嗯,这虾死了得有三五日了,这田螺的泥没吐干净,吃着咯牙,咦,这蛤蜊不错。”
他像是发现了甚么稀世珍宝,双眸一亮,凑近剩下的蛤蜊轻轻一嗅,先是点头后又摇头:“不行不行,壳瞧着还
行,肉却也臭了,吃不得。”
一番品头论足下来,这桌上竟没几样能吃的,也就那几盘子寡淡的青菜,尚可一吃。
其实此事也怪不得落葵,红霞岭地处内陆,水域并不丰足,素来少有鱼虾,即便是有,也多是从极远之处运来,抵达之时大半都不新鲜了。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绕是落葵一双巧手,极善厨艺,也只能对着这些个臭鱼烂虾望之兴叹了。
空青听着苏子的这番话,越听心越沉越绝望,身子一晃,绝望的险些栽倒在地上。
而苏子抻了抻衣袖,一双桃花眸似笑非笑的微微眯起:“好了,酒菜的公案断完了,落葵,到你了,你说说看,青公子抢了你甚么东西,竟让你大晚上的做这些东西来害他。”
听得此话,落葵暗叹了一声完了,自己得意忘形,竟忘了前尘旧恨,她退了几步,退到窗下,用关窗户来掩饰满心的忐忑不安,语焉不详的喃喃道:“那个,这个,没甚么,没甚么。”
“没甚么,没甚么,你会这么殷勤,烧这么一桌子好菜,你是个甚么性子我还不清楚么,没有好处的事,你会做么。”苏子长眉一轩,桃花眸中闪过一缕冷光,望向空青,淡淡道:“青公子,可否将那物件儿给我一观。”
空青眉心一跳,眼见落葵神情躲闪的极为怪异,而苏子眸光冷然,隐含怒火,苏子显然知道送清水珠之人是谁,且并不待见那人,他于绝路中望见一丝微光,这倒是个良机,旋即手腕一抖,那枚清水珠蓦然出现,清浅的水纹在他指缝间悠悠荡荡,微光粼粼,直入人心。
他的神情无辜,一脸不明,装足了无辜受害者的模样:“就是这个,我原想着我好歹帮了你们一回,要她一颗珠子做谢礼,不算过分罢,谁想她却视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