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殿内流淌,影影绰绰里的江芒硝和云轴子,不动声色的相互递了个眼风。
雷奕明是年轻弟子中的翘楚,修为高,为人踏实稳重,素来做的比说的多,经了坎坷历练后,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长为一峰首座。
这样任劳任怨又不聒噪抱怨,还极有天分的弟子,江芒硝和云轴子怎么不舍得赶尽杀绝,可宗规在此,又不能真的不做任何处置,否则底下的弟子闹起来,不好弹压。
听到戴罪立功四个字,炮仗脾气的雷丸瞬间又炸了,他心知肚明,宗主是看在他这个师弟,素来忠心的面子上,才会容忍雷奕明这么久,若换了旁的弟子,早一巴掌拍死了,可也正是因为雷奕明是他的儿子,才更应该处置的更狠更快。他被怒火烧的发蒙,没有功夫把花花肠子掏出来细想一遍,只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拍的手掌生疼:“这个忤逆不孝的,不配戴罪立功,早该活活打死。”
“你先别急,先听江蓠说完。”云轴子忙打了个哈哈:“江蓠啊,你说说看,怎么个戴罪立功法。”
见事有转机,江蓠暗自松了口气,他跪的稳稳当当的,一字一句的斟酌道:“弟子以为,就罚,罚雷师弟从今日起,寸步不离的守护七星图中的秘密。”他沉沉望了雷奕明一眼:“图在人在,图丢人亡。”
江芒硝轻轻点了点头,与云轴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瞧出了圈套二字。
暴躁的雷丸安静下来,他转瞬有了主意,是个一箭双雕的法子,既可以救了自己的儿子,又可以抓到藏在宗内的宵小之辈,随即望着雷奕明,语出威胁:“也好,雷奕明,若这次你再出了差错,就自尽谢罪罢。”
只要不是让他去抓海芋,莫说是去守七星图中的秘密,就算是到融冰峰禁地面壁思过,跪上二十年,他也心甘情愿,他忙重重磕了个头:“弟子领命。”
“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下了,雷奕明,从今日起,你守在太乙殿中,不可大意。”江芒硝轻轻挥了挥手:“行了,你二人先退下罢,晚上再过来。”
江蓠二人走后不久,云轴子捋了捋素白长髯,若有所思的摇头叹息:“经了此事,那四姑娘应当是不会再来了。”
“不来了,我看不尽然罢。”一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雷丸就气不打一处来,重重拍着扶手,哼了一声。
江芒硝摸着下颌,幽幽道:“咱们就这么等着,太被动了。”
都是活了千年的老狐狸了,就不必藏着掖着唱聊斋了。
云轴子双眸一亮,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此番七星图中记载的藏宝之地,是一处上古遗迹,幅员辽阔,堪比数个太白山脉,与其怀璧其罪,不如就卖江湖中人一个人情,天一宗广发英雄帖,不管是正阳道还是嗜血道,只要来天一宗拿到英雄帖,都可以到七星图中记载的藏宝之地一同破禁寻宝,凭咱们天一宗的实力,没几个宗门能够可以与咱们抗衡,如此一来,既可以不树敌,又能拔得头筹。”
江芒硝沉凝片刻,连连点头道:“一箭双雕,太上长老此招甚妙。”
雷丸看看江芒硝,又看看云轴子,他有点蒙,还在痛恨那个打脸生疼的不孝子,一时之间没有没有回过神来。
云轴子拍了拍雷丸的肩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忍着笑,叹了口气:“放心罢,我是看着雷小子长大的,他没那个胆子叛宗。”
这是雷丸的痛处,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我的名声,都毁在他的手里了。”
“你的名声算甚么。”江芒硝长长吁了口气:“雷小子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他再这样和四姑娘纠缠下去,只怕连命都要折进去了。”
出了太乙殿,眼前陡然变得明亮,初秋时节,阳光里灼热的气息渐渐衰败下来,薄薄的秋凉席卷山间,碧草初黄。
走出去老远,走到一处僻静山间,见左右无人,江蓠二人停下脚步,低声道:“走,去我那歇一会儿,这段日子我哪都不去了,跟你一起在太乙殿守着,省的你又犯傻。”
雷奕明还没从方才寒津津的气氛中缓过神来,心里慌的厉害,他慢慢平复了下心绪,哽咽着点头:“多谢。”这两个字他说的百感交集,格外艰难。
江蓠重重拍了拍雷奕明的肩头,斜睨着他:“咱们自家兄弟,一个谢字可不够,怎么着也得。”他故弄玄虚的挑眉一笑:“怎么着也得让我吃你一顿。”
雷奕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稍稍驱散了心头阴霾:“一顿不够,要吃一辈子才够。”
空寂的山间,只有江蓠二人略显寂寥的身影,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