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深深望了方至晚一眼,平静道:“没事了。”
这样的冷淡疏离,方至晚顿时轻咬下唇,无话可说了,二人之间微微有些尴尬。
四个人慢慢走在街巷中,雷奕明脸色微变,骤然停了下来,三人极目望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个眉目艳丽,气韵富贵的姑娘。
她手中提着一盏满月灯,阑珊灯影落在豆绿色云锦褙子上,那褙子上的合欢花摇曳生姿,仿若活了过来。
那姑娘提着满月灯,一步步走的笃定坚决,走向雷奕明,走到他的面前,将手中的灯塞到他的手中,直到此时,众人才看到那灯上有一行诗:“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雷奕明满口苦涩,那一句诗就像鞭打着他的心,心里撕裂般疼痛,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灯影也随之摇来晃去。
“雷奕明,这糖人儿,我收下了。”海芋杏眸含情,笑容娇俏,伸手去接雷奕明手上的糖人儿,她最爱吃这个,在太白山下的那段日子,雷奕明来山下看她时,总会买一个糖人儿带给她。
谁料海芋的手还没有触碰到糖人儿,雷奕明便尴尬的躲开了,反手把糖人儿塞给江蓠,生疏而冷薄的冲着
海芋道:“四姑娘误会了,这糖人儿是买给江蓠的。”他一伸手,把满月灯塞回海芋的手,回绝道:“在下早已说过,与四姑娘一刀两断,只当从未见过。”
海芋紧紧攥着手,死活不肯去接那盏满月灯,眸底一片湿润,泪凝了又凝,颤巍巍的,终于没有流下来,只夹着哭腔哀求道:“雷奕明,我错了,雷奕明,你别这样对我,我,我。”她捂着心口,泪终于无可抑制的落了下来,落在满月灯上,洇开一朵朵暗色的花,落在蜡烛上,烛火噗的一声,熄灭了:“我,我心里疼。”
雷奕明顿时心生不忍,他有个转瞬之间的念头,想要跟海芋走,去个陌生的地方,谁也不管,谁也不顾,甚么宗门大义,统统都不要了。
江蓠看着两个人的模样,顿觉手上的糖人儿有点苦,苦的难以下咽,他举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只百感交集的退了一步,唯恐两个人悲痛欲绝或是怒火攻心之下,互扇耳光,再殃及到自己。
雷奕明撇过头去,深深抽了一口气,再转过头时,神情变得愈发狠绝森然,重重把满月灯掷到地上,灯纸被摔出个窟窿,一同摔出去的,还有他的满心不忍,他硬起心肠,恶狠狠一把推开海芋:“你走开,你不必再哭哭啼啼的哄骗我,我不会再被你利用了。”
海芋轻咬下唇,狠狠掐了个诀,手上亮起一簇光芒,转瞬凝出一柄长剑,剑身上盘着一条漆黑如墨的三首腾蛇,三条猩红的芯子从蛇口探出来,纠缠在一起,拧成尖利的剑尖儿。
她素手轻挥,长剑轻灵,横在了雷奕明的脖颈上。
即墨清浅见此情景,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近前,正要掐诀,却被江蓠拉到一旁,窃窃低笑:“即墨师叔,别急,没事,没事的。”
即墨清浅略一挑眉低语:“这种事可大意不得,因爱生恨而闹出人命来的,也不在少数。”
江蓠摇头低笑:“师叔,你看四姑娘那手抖的,杀得了人么。”
雷奕明神情复杂的望着海芋,若她真的一剑捅了自己,捅死自己,反倒是成全自己,求得一个解脱,他微微挺起脊背,有一丝丝悲悯深藏眸底。
长剑在海芋手上不停的颤抖,她定了定神儿,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来,声音却在打颤:“雷奕明,我再问你一句,究竟跟不跟我走。”
雷奕明梗着脖颈,干巴巴道:“四姑娘,要么你就一剑砍死我,要么你就放我走,从此咱们两不相见。”
海芋唇角嗫嚅,挣扎了半晌,颤抖着手,却终是一言不发。
雷奕明深深抽了一口气,伸出两指夹住剑尖儿,轻轻往旁边一拨,冷道:“四姑娘,后会无期。”
“哐啷”一声,长剑脱手而出,重重砸在了地上,海芋慌乱的蹲下身捡起剑,连看都不敢再看雷奕明一眼,转身就跑,一直跑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再寻不到半点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