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难掩心神荡漾,蓦然伸出手,轻轻掠过落葵覆额的刘海,掠过她鬓边的碎发,慢慢摸着她的脖颈,慢慢靠了过去。
就在此时,虚空中传来砰砰两声轻响,转瞬间响声响彻云霄。
两个人脸色微变,无暇多想,数十年的刀光剑影早已练就出了草木皆兵的反应,江蓠紧紧揽住落葵的腰肢,翻身滚下石椅,在地上翻滚了两下,他覆在落葵身上,形成保护的姿势。
“烟花,是烟花,是牡丹楼在放烟花。”岸边传来一声声惊喜的欢呼声。
江蓠怔怔望着落葵漆黑的眼仁儿里,倒映出深幽天幕上的璀璨烟花,灿若星河,不禁长长松了口气,咬着牙根儿,恶狠狠的笑骂了一句:“这该死的牡丹楼,本少主迟早一把火烧了它。”
耳畔传来浅浅的呼吸声,阵阵幽香伴着清冽的水气,萦绕在江蓠心间,他眸底有波光明灭,微微低下头,慢慢靠近落葵,唇轻轻落了下去。
落葵心中一悸,耳垂子滚烫,猛然想起甚么,慌忙侧了侧身,躲开了江蓠的唇,急匆匆的开口:“江蓠江蓠,你还不知道呢罢,那四座楼的幕后之人,也是妖族。”
江蓠微怔,唇却锲而不舍的追上她,含混不清的喃喃道:“管他是哪族人。”
落葵再度躲开,气急败坏的骂道:“你昏了头了啊,卷柏上回的血祭之术,就是和妖族联起手来的。”
江蓠气的心口直疼,百般郁结的吁了口气,哭笑不得的摇着头:“小妖女,这么好的气氛,你非要说这么晦气的事么。”
落葵扑哧一笑,眼波似水,朵朵烟花倒影在她黑白分明的眼仁儿中,璀璨绚烂,她慢慢伸出双手揽住江蓠的脖颈,欠了欠身子,脸庞慢慢靠近江蓠。
一朵朵璀璨繁复的烟花,在漆黑深幽的天幕上次第绽开,照亮天际,满天星芒也顿时黯然失色了下来。
明亮灿烂的烟花散尽后,四围恢复了平静,只余下河水哗哗轻响,还有一声声笑语回荡。
落葵和江蓠席地而坐,肩并着肩,河水幽幽扑上脚边儿,又飞快的退去。
夜色深沉,河岸边的人渐渐散去,灯市上也人迹寥寥,花灯摊子都开始收拾起来,准备收摊儿回家了。
“夜深了,回罢。”落葵脸庞微红,有些不自然的掠过鬓边碎发,她有种不真实的恍惚,半晌回不过神,只低声喃喃了一句。
江蓠拥着落葵的肩头,亦是一瞬一瞬的恍然,听得此话,忙拥紧了她的肩头,飞身掠过河面,稳稳落在了河岸边上。
二人落脚的客栈在两个相反的方向,江蓠执意送一送落葵,却被她以客栈前各宗派的眼线太多为由给回绝了,他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落葵远去,却见她身形坚决,并无一丝犹豫,不禁心生怅然。
落葵像是知道江蓠始终目送着自己,她没有回头,对江蓠的有所保留,让她心存愧疚,转瞬恍了
个神儿。
空青的突然出现,证实了落葵的猜测,妖族的确与万毒宗勾结,意图再度进犯人族,一旦战起,对每个人都将是灭顶之灾,没有人能够幸免,更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她与江蓠的来日无足轻重,宗门家国的存亡才是大计。
落葵蓦然转身,冲着江蓠喊道:“江蓠,万毒宗与妖族勾结,意图先灭天一,再屠茯血,你,一定要当心。”
波光潋滟映照在落葵周身,江蓠望的有些失神,听得此话,他忙回过神来,冲着落葵展颜一笑:“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当心的。”
落葵慢慢走着,再未回过头,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一丝不祥,总觉这是她与他的最后一面,最后一丝温存,最后一点念想,以后再见,只怕就是刀兵相见了。
距离谷雨藏宝之地的开启还有两日,这两日城里出奇的安静,往日熙熙攘攘出没的修仙者,如今两个巴掌也就数完了。
藏宝之地开启在即,各宗派皆将散落在外的弟子收拢回来,休养生息,为进入藏宝之地做最后的准备。
“忆旧居”的附近难得清静了下来,各宗派安排在此地的探子眼线都尽数撤了回去,可茯血派却丝毫没有大意,客栈门前站着两个眸光警惕的血袍弟子,而外墙边则围了一溜同样的血袍弟子。
这些血袍男子每一个都凶神恶煞,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寻常百姓路过这里,都会下意识的看上一眼,再胆战心惊的躲开老远。
一楼厅堂中大部分桌椅都已收拾到一边儿,只留下正中的一张如意圆桌,素白墙上呈现出一副巨大的地图。
厅堂中挤了乌泱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