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里暴雨如注,电闪雷鸣,直到天明时分才天色方才放晴。
落葵抬眼一望,竟是脸色暗淡,眉心紧蹙的甘遂,疑道:“你不是去了崇吾山么,出什么事了。”
“走,走,边走边说。”一叶玲珑碧舟脱手而出,迎风长至数丈,甘遂拉着落葵跃了上去,“嗖”的一声,碧舟劈开虚空极快的离去,只几个闪动便飞到了数万里之外,只余下一点点翠芒在虚空中闪现。
甘遂这才缓缓松了口气,勉力平静道:“子苓师兄出事了,他与半夏约定私奔,可他没有等到半夏,却等到了比翼鸟族的追兵,如今被困在崇吾山东侧,只凭川谷师兄和子苓师兄,怕是抵挡不住几日的,幸好川谷师兄出来时,偷带了师父的碧玉舟出来,只需半个时辰我们就能赶到,但愿能来得及罢。”
玉清宫中遍植梧桐,风过处,簌簌作响,宫殿深深,遥遥之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几丝低语,听得落葵微怔起来,抬手轻抚过枝头低垂的阔大叶片,一时间失神不已。
“度厄,今日老六册封太子,送了帖子给南帝么。”
“送了,是三殿下亲自送去的。”
“大哥,那你说南帝为什么没来,莫非。”
“五哥,你的意思是说南帝怕与半夏碰上难堪,说来也是,老六册封太子,依着规矩,不久之后,父君和凤族帝君就要定下他与半夏的婚事了,若是碰上了,搞不好要打起来的。嗳,大哥,你说南帝与半夏打起来,谁会赢,老六会帮谁。”
“咳咳咳,老三你就胡说罢,明知道老六心里只有谁,也早回绝了与半夏的婚事,你们还在这挑唆看热闹。不过嘛,我倒是也想知道老六会帮谁。”
落葵蓦然一笑,正愣神的功夫,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落葵。”
那若有若无的几丝低语转瞬静默下来,空青抬手覆上她的肩头,疑道:“今日,我册封太子,可直到典礼结束,都没看到你来,我以为你还在怨我。”他凝神望住落葵泛起微红的双眸,眉心紧蹙道:“出什么事了,你哭过。”
落葵猛然间扑入他的怀中,冰凉的泪染上他的肩头:“子苓,子苓师兄没了。”
空青吃了一惊,忙握住她的肩头,颤声道:“怎么会这样,子苓师兄已是神君,又有师父赐下重宝护身,这世间,还有谁可以伤到他。”
“是半夏。”落葵紧紧闭起双眸,泪已无可抑制的溢了出来:“是半夏,她骗了师兄,以私奔为诱,暗通百部,师兄被重伤不治,已经转世轮回了。”
空青携了她的手,一路哀叹的步入殿中,落葵举目望去,微微一怔,旋即疑道:“我曾听人说,你殿中挂满了她的画像,如今怎么一幅也看不见了。”
“我都收起来了。”空青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情道:“我怕你吃醋吃多了,会胃疼。”
落葵噗哧一笑,轻点了下空青的额头,娇嗔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心眼儿。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胡乱猜疑。”她伏在空青腿上,如漆如墨的长发蜿蜒低垂,轻声婉转:“子苓师兄告诉我,永远不要和故去之人争长短,没意思也争不过,活一世就活在当下。”她咬着下唇轻笑一声:“我想想也是,吃醋太多伤胃。”
西海之滨的招摇之山为南山之主,此处山脉俊奇秀丽,青翠郁郁的直冲天际,高耸入云而难见峰顶,而山上并未有什么嶙峋怪石,反倒郁郁葱葱佳气浮浮,布满了青华芝草和参天巨桂,彼时秋光初盛,暖阳透过巨大的树冠落在山上,微凉的秋风中隐隐有丹桂醇香,每到这个时节,漫山遍野的桂树竞相初绽,缀在凝翠碧叶间,明晃晃如点点碎金,雅香缠绵直飘过西海。
那些巨大的桂树生长了数十万年,硕大的树冠如同一座苍翠小山,遮天蔽日,而树干壮硕之极,数十人难以抱拢,且通体如金玉般光芒流转。
南山神君的仙府便设在招摇之山的深处,这一日整个招摇之山禁制大开,金色仙气缭绕不定,巨大的桂树上皆挂满了红色喜字,放眼望去,像是红霞遍布。
落葵抚着腕子上的太虚环,感应到子苓那一丝残魂若有若无的呼应,从云头落在了招摇山下,一路走下来,直到南山仙府前,都没见到半个凡人的影儿,不由得心生疑窦。
望着仙府上高悬的红绸和喜字,她微微蹙眉,早将南山神君的家谱在心中过了个遍,据子苓师兄说,南山神君家的三位帝姬各个美貌惊人,三界中前来求娶的几乎要踏破了招摇之山的门槛了,而唯一的皇子却是比子苓还要纨绔几分,接连议了几次亲都被女家回绝,如今不知是谁家的姑娘眼神不好,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