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不同的仆人上山给她送粥,他们毫无相似之处,唯有一点,无论楚云韶怎么祈求他们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气音。
每天只有一碗稀粥,毫无油水。
没有人给她解绑,她捧起粥的时候,小臂紧密的贴在一起,手掌努力的向两边张着,以便能捧起那那个碗口很大的碗。
她偶尔清醒偶尔回归稚童的状态。
楚云韶无比清楚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属于正常人了,她有两个意识,一个是她,一个是被狠狠虐待过的,她曾以为她死了或融合了,但其实并没有,反而成为了她的求生意识。
身上的伤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性的疼痛,弯腰会疼,抻着会疼。
脚踝的被粗绳磨得发红发青发紫,手腕上的绳子已经有了斑斑血迹。
晚上的山顶荒无人烟,夜晚格外漫长,她总觉得那几盏亮着的烛灯像鬼火,三尊菩萨后面隐藏着一些可怕的污秽,黑暗中每一点一滴的声响都能刺激的她尖叫出声,风声像厉鬼索命,老鼠在啃食她的身体,无数的看不见的东西萦绕着她,折磨着她,消耗着她。
原本不信神佛的她,在每天夜幕降临的几个小时之前会拼命的朝菩萨磕头,望她保佑。
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她逐渐被另一个自我替代变得疯狂,蓬头垢面的尖叫痛哭更是家常便饭,夜晚的山顶这三天夜夜响彻凄厉的尖叫,她无法入睡,神智不得安宁,闭上眼睛心里恐惧不已,总觉得眼前层层虚影晃过。
终于,有人来接她了。
出来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山上的路泥沙俱下。
楚云韶跟本没法像正常人那样走路,她甚至根本站立不起来,她像个乞丐,黑色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血迹干透了,嘴唇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痂,浑身上下都是疤痕,脸上的神情像个弱智儿一般,眼神四处乱瞟,笑得痴傻。
真真实实成了一个精神病。
习惯性的,她在祠堂门口拿了一根棍子跟着仆人下山。
一走路浑身都疼,雨落下成雾,她的右脚外翻,一步一步杵着拐杖慢吞吞的连滚带爬跟着前面打伞并肩走着的佣人。
“嘿嘿”她歪着脖子在她们背后一声一声的傻笑着。
像个哑巴,只会呜呜咽咽的哼唧两声,失去语言能力。
“她是不是真的疯了?根本不像正常人啊。”
“大概是的,走快点我害怕。”
楚云韶弓着腰一深一浅近似于蹦跳的跟上她们的脚步。
一路上怪异的笑声不断,含糊不清的嘟囔声更是层出不穷。
身上一阵一阵的疼,毛绒衬衫和牛仔裤往下滴着水,雨大的看不清路,佣人根本不等她,自顾自的往前走,一段下坡路,她无法站立径直滚了下去,撞到一棵树上才停下来。
额角被撞破,右脚脚踝骨折,她痛得失声叫出来,但却无声,只是一声声哑音,沙子相互磨砺的粗声。
佣人根本没发现,她躺在那抱着脚左右翻滚,牵扯到周身的伤疤丝丝缕缕的尖痛,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着她站起来。
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猛地清醒过来。
她扶着树疼的浑身出汗,嘴角再一次被咬出血缓缓站立起来。
“走出去,活下来,别疯。”她在心里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
终于她站起来了。
一路上她疼的好几次都想一了百了,但她始终没有。
路格外艰难,疼格外难忍,但总算是到了尽头。
依旧是那栋灰白色的建筑,依旧是那群人,依旧是那道貌岸然的微笑。
楚云韶的右腿无力的吊着,像一根猪大肠。
所有人站在走廊下,有人撑着伞,有人戴着帽子,楚云韶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神变得飘忽起来,面上那层诡异的微笑再次浮现,她拄着棍子一脚一脚的往前蹦,样子跟丧尸片里的丧尸无异,看得人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嘻嘻”她的笑声清亮却透着一股苦涩。
走廊里的人都被她吓得不轻,一片死寂,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觉得恶心又觉得害怕,一边还在心里告诉自己相信科学,没有这回事。
他们见过很多次她这么狼狈的样子,脏兮兮的衣服,花花绿绿的脸,但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痴傻,真正变成了一个精神病,连眼神都那么纯净那么透亮。
她从雨中摇摇晃晃一步一步走向走廊,脸上的水不知是痛苦的汗水还是伤心的泪水,抑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