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李杭朋爬起来,昨天压力下了一场雨,截肢的左腿创口处阵阵的痛,老风湿了,每到天气不好就都痛得睡不着,这么些年,他也都习惯了。
看了看时间,差五分钟六点。
像往常那样,李杭朋穿好衣服撞上假肢出门,院子里有几个单双杠,他在院子里稍稍的慢跑了几个小圈,然后走到了器械场那里,开始做上肢的运动。
天色有一边发白了,清晨的气温低得很,凉飕飕的,偶尔一阵山风吹过来,更显得有些凉意。东南的秋天可不这样,但胜利农场所处的地区,已经很靠近长江了,气候自然是有了一些不一样。
远处,养猪场那边的猪们开始一声高一声低地嚎叫,饿了。不时有三两不知名的小鸟扑腾着在院子里的果树上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欢快得很。厚重的雾水,也开始的进入了蒸发的阶段,深吸一口气,空气新鲜得很。
李杭朋做了十几个二练习,身上微微出了汗,然后换到双杠那里,连续做了一百多个,这才下来缓口气相当于热身开了。
因为腿的关系,他很重视上肢力量的锻炼,平时也慢跑,如果走路的速度不快,很难看得出他没了左小腿。
器械棚在院落的一角,混凝土的道路从外面经过这里然后进入院落,这是农场机关院落进出的主要机动道路。
这时,李杭朋看见一个人从外面慢跑过来,身影背着的是逐渐明亮起来的西边,面朝东方看不太清楚人的模样。
近了之后,李杭朋才看出来,那是新来的饲养员。
“李领导,这么早。”
李杭朋迎上去打招呼。
李牧跑步换齐步走过来,“朋头,早。朋头,说了你喊我名字就行,我已经不是什么领导了。”
“那怎么行,职务没了,级别还在的嘛。”李杭朋呵呵笑着,从口袋里摸出烟来,递过去一根。
李牧不客气,接过就着李杭朋顺势打着的火点上抽了两口,刚刚活动开的肺活量抽两口眼,那感觉不是一点两点的爽。
“怎么起这么早,炊事班那边要七点三十分才开放。”李杭朋吐口烟,说。
李牧笑道,“习惯了。”
看了看时间,李牧说,“差不多也该出早操了。朋头,今天我值班吧。”
“你值班没问题。”李杭朋说,“不过这早操……呵呵,农场不出早操的。”
李牧一愣,“不出早操?”
任何部队单位,这个早操通常都是不会省略掉的,哪怕是军区机关,照样的早上要出操,哪怕是做个样子。
李杭朋知道李牧在想什么,他略微无奈地笑了笑,说,“这内场基本上是靠咱们这二十来号人来打理的。太阳上山忙到太阳下山,别说出早操,基本的体能训练都很难保证。李领导,今天你可以跟着看一看,农场有农场的实际情况。”
回想起昨天见到的新战友,一个个不是膀大腰圆的就是瘦不拉几的,想来也是如此了。农场的兵,说是兵不如说是穿着军装的养殖工人,更多时候像现代化的农民。
基层有基层的情况,李牧是长期在基层工作过的干部,他自然是理解的。
“理解。朋头,我负责哪方面的工作,你得给我安排。”李牧说。
李杭朋笑道,“李领导,你就饶了我吧。你啊,就在这休息一段时间,没准过不了多久,上面就把你调回去了。你啊,在我这里是待不住的。”
昨晚的时候,李杭朋给军区的老战友打听了一下,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敢情这位李领导就是在南菩苏狠揍新月旅狠狠坑了一把北国人的那位李领导。
这不得不叫李杭朋肃然起敬。
李杭朋说,挥着手,“李领导,你放心,在我这里,你就好好休息,就当是度假了,这边风景还是不错的。养一段时间,其他的你不用管。”
他的本意很简单,对英雄,就会自己所能给予优待,他何尝不能理解李牧心中所受的委屈。当然,在他看来,李牧受了很大的委屈。从一团之长,而且还是一支精英部队的领导,一撸到底,这有多打击人,他仿佛能感同身受。
让李牧在胜利农场过得舒服点,就是李杭朋简单的想法。
但李牧却不这样想。
一名合格的军人,一名优秀的军事主官,必须要指挥得了部队打仗,同样也能喂得了猪。总而言之,组织让干什么,就必须要干好,不打任何折扣,也不抱任何怨言。
李牧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