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一身黑色绸子大褂。双手一背,颇有气场。
“列位,你们那里是岛子太小呀还是人口太多?老夫都已经躲到这老城区里来了,就是想图个耳根子清净。”
见那些暗流要说话,他伸手一挡。
“别开口,千万别开口,啊?替日本人做事的人若开口说华语,老夫非得气绝于当场呢。”
此人眉冠纹很深,他正是上海沪宁商会的会长,卞子粹。
双车坐在桌子前,将自己的衣领竖起来挡着脸,他实在被说的羞了。
二楼雅间。
时光和九宫坐在桌前。
时光揶揄:“看双车那受罪德行。”
“卞子粹,沪宁商会会长,该会结构松散,但是笼络了不少上海名流。”九宫汇报完,坐正了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灭了帮会,还可以取而代之,商会真是惹不起,我们在上海天目山的人,也不是天天打打杀杀,光是我们现在住的酒店,就需要大量的商会通融。”
“卞子粹,我记得。”时光接过话头。
“他女儿卞融在两棵树,跟咱们借过道。”
楼下,卞子粹再次开口。
“其实啊,老夫就是想听一听桃花扇的南明遗恨,可你们非得追过来接茬演你们的……什么城隍小鬼儿。”
“唉~”他叹息一声,转过脸对着台子上的艺人。
“唱,接着唱。”
“接着唱咱们的桃花扇,那些,含冤的孝子忠臣,少不得还他个扬眉吐气。”
“那些,得意的奸雄邪谠,免不得加他一个,人祸天诛!”
“接着唱~”
戏台上,女人弹着琵琶,男人拨动三弦。咿呀侬啊的唱了起来。
楼上,时光冷冷一笑。
“先生说的没错,卞子粹就是个伪君子,是如假包换浑然天成那种,刚才在打杀时,我耳朵里香艳的很,听得是牡丹亭,没唱几句,就让这老家伙,改成国仇家恨的桃花扇了。”
“如此拿爱国当牌打,就一定是个会算计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双车的来头。”
“知道。”九宫回复。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把咱们说成是汉奸,这不赖着不让走嘛,他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与日本人作对,他这样做一方面在他商界同行面前显示了他的威势与爱国之心,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现了身份,还可以卖个人情。”
“双车已经去请解围的人了,跟这帮老滑头做生意~不好做。”九宫看着下面摇摇头,紧接着他问时光。
“你觉得若水会在里面吗?”
时光想了想。“若水行事,非常人之想,万事皆有可能。”说着,时光突然痛苦的嗯哼了几声。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
“跟谁比,谁该死。”九宫问。
“当然是眼皮子底下这些,杀不得的该死的。”
他说完这句话,只听到下面一声爽朗又细尖的笑声。
“哈哈哈哈,卞老鬼~”
时光继续评价。“好极了,下面有一个,天造地设的伪君子在唱独角戏,这会儿又来了一个唯恐人不知的真小人。”
下面那人还没进门,笑声已经传到了众人的耳朵。只听他继续说道。
“商会公摊的香片儿,喝了几泡啦?”
“喝的尿频了吧?拼得要冲到龙王庙了吧?”
卞子粹伸手一指门外。
“卢之苇你这个老鳖三,快给我滚进来。”
“我这里啊,有十好几个被日本人做事的,彪~形~大~汉~。”
“拿枪顶着呢。”
“你认识的妖狐野鬼多,快进来。”
“快进来认个亲戚。”
门外声音。“我不进去,我和你一样,忧国思民,哪儿认识什么日本人,哈哈哈。”
说着,卢之苇走到门口,对把门的两个抱拳拱手。
“呦~二位辛苦~哈哈。、”
走进门,他假装惊讶。
“哎呦~双车老大?”
“哎呦一向可好?”
“卢老先生,好好好。”
两人寒暄过后,卢之苇对着在场的所有人。
“哎呦,各位老大辛苦~各位老大辛苦。”
楼上。九宫继续汇报。
“卢之苇,沪宁商会副会长,没曾想,双车把他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