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茝的目光透过众人看向楚瞻,只见他一身白色狐裘,站在这些人之中,依旧风姿卓绝,清贵雍雅。
他冲她点了点头。
兰茝这才看向他身边的女子,立即被她的飒爽英姿所吸引,即使同为女子,她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眼前之人的风骨当世少见,眉眼之间尽是洒脱恣意,能在世间豪杰之中朗声大笑,能在刀光剑影中面不改色。
这就是北魏翾飞,堪与天下男子比肩的翾飞。
云荟注意到了梁荃身后的兰茝,他可没有错过她与楚瞻之间的互动,这位楚姑娘果然与楚太子关系匪浅。
他的嘴角浮起兴味的笑,对梁荃道:“梁四皇子,不如将你身后的那位楚大人也一同带上吧。”
他这一番话让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兰茝身上。
此刻的兰茝在这些风云人物眼里不过是个眉目清秀,身形瘦削,毫不起眼的南梁小官。她微垂着头,就连往日那双清亮的眼,此刻也暗淡无光,叫旁人看一眼便失了兴趣。
众人只在心中感叹,都说东齐烨王行事不循常理,令人琢磨不透,果不其然。
梁荃没有应话,但还是依他之言叫上了兰茝,既是各国英才风云际会,自然少不得北燕公主。
他又将嵇子仪也一同叫上,令嵇子仪受宠若惊。
各国随行来使看到嵇子仪和兰茝,纷纷在心中感叹南梁人除了梁荃外俱柔弱似女流,就是北魏的这位女将军,看着都比二人更像爷们。
此时,燕京的风雪不若他们来时那般大,他们一行人在梁荃的带领下直往孤鹜山脉去。
孤鹜山脉位于燕京城北城门外,山脉连绵起伏,冰峰直指天际,山林身披白雪。山脉下有个冰封的镜湖,捕鱼的渔民们凿了冰,拉了网,成百上千的鱼在冰面上活蹦乱跳。
这一幕令嵇子仪啧啧称奇,又在随身携带的手札上记录下来。他此刻的样子倒与在军营训练时叫苦不迭的样子判若两人。
兰茝不得不感叹梁荃在识人用人这一方面确为明主。
这一行人只是抱着一览山河的心态,梁荃只带他们上了一座矮峰。一般只有发生死财的冒险者才会翻越山脉,到对面的冰原去。
矮峰上有一亭子,名观云亭。亭子旁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庙宇,里面住着几位清修的僧人。
几人坐于亭中,从此处向下望,可见云雾缭绕,天地苍茫,北国山河尽收于眼。
周玉衡不由道:“好一个观云亭,好一个孤鹜山,玉衡何其有幸能与诸位同享这山河盛宴。”
“同享?”云荟从亭内起身,眼中是志在必得之色,“五皇子此言差矣。”
翾飞看着这偌大的北燕,对梁荃笑道:“翾飞平生最大心愿便率领惊鸿军,打败北燕的铁血之军,不曾想,倒让四皇子捷足先登了。”
梁荃看着曾在他心中不可撼动的燕京城此时变成渺小的方寸之地,开口道:“我亦想知道,黑鹰军与惊鸿军,孰强孰弱。”
兰茝站在一旁,听到几人的对话,其雄心壮志分毫不掩。
梁荃是北燕蛰伏了十年的孤狼,却留不住少年时的一个梦,生母早亡,不受王宠,皇室倾轧,既不为天下所容,便去征服天下。
云荟二人受困于日月同辉之预言,双子共用一名,被授烨王之封号,誓要倾覆了山河,过上这光辉灿烂的一生。云蔚曾言,位于权利巅峰之人,亦有他的求不得。
周玉衡做了二十载繁华宫廷的笼中之鸟,从出生那一刻便是北周臣民心中的天命所归,却从不知这万里山河是何模样,既名为璀璨星辰,这帝星之名怎会不是他,怎能不是他。
他们个个有逐鹿天下的理由。
那你呢?你又是为何?
兰茝看着坐在亭内,一言不发,笑看风云的楚瞻,竟发现自己从未看透他。
她亦想问他一句,公子可也意在天下,前来北燕可也是为求娶兰姜,可也为了争夺北燕的十座城池。
他引她入了这南梁纷争,曾经口口声声言明要与她结盟颠覆南梁政权,却从未对她有任何指示,后连夜前往北魏,又以一人之力扶北燕之大厦将倾。
“太子如何看待这万里山河?”云荟回过身来,将兰茝的疑问问出了口。
兰茝心中一怔,抬眸望向楚瞻,这一眼包含了许多。
其余人亦停下讨论,看向楚瞻,在场诸位因楚瞻入局的,又何止兰茝一人。
这位风光霁月,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终于缓缓起身,仪态清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