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府,书房。
梁荃正与几位幕僚一同商议对策。
“既然殿下已在陛下面前立誓,不争储君之位,便该如这誓言一般韬光养晦,收敛锋芒。”说这话的正是楼式微,自他被削了官位后,便成了梁荃门下的幕僚。
楼式微才刚说完,胥荀便打断道:“楼先生此言不妥,殿下军权在握,于那位眼中如狼似虎,想韬光养晦只怕是难。”
“军权一事,我自有对策。既不得争储,依诸位先生之见,本殿下一步该如何做?”
几位幕僚面面相觑,陛下这般厚此薄彼,将四皇子的争位之路生生掐断,如今二皇子不论在朝在野尽得人心,又有嫡子身份,殿下若想问鼎九五之位只能剑走偏锋。
但“逼宫”二字却没人敢说出口。
梁荃见众人闭口不言,心中了然,他已被逼至绝境。
答案尽在心照不宣中。
楼式微拿起案上的请帖道,“若殿下还无法做决定,这十日后的宴会倒是一个利用之机。”
“只怕是宴无好宴。”一个幕僚沉吟道。
“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就怕他们不出手。”
梁荃屈指叩击着桌子,似在思考他的话中意,“那依楼先生看,这局棋本殿该如何下。”
“举凡门阀子弟,王孙贵胄赴宴都会携美同行,更有互换美人之举,这美人之选自是至关重要,式微倒是有一人推荐。”
“谁。”
“蔓姬。”
梁荃眉头微皱,幕僚们都在回忆这名字在何处听过。
“蔓姬,楼先生说得可是之前满庭芳的名伶蔓姬。”
“正是,满庭芳的伶人向来都以浓妆见人,无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最合适出席。”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楼式微说得是何人。
满庭芳的蔓姬自去年演了一出《燕燕于飞》,扮作燕公主茝后,便让京都的男子们魂牵梦绕。人们都好奇,这个女子是否也如燕兰茝一般有着绝世容颜,可自那出戏剧之后,她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但京中却留下了她的风月传说。
那是满庭芳华中的名伶,红楼画舫里的夜莺。
“但她的身份,却是不好交代。”梁荃未置可否。
“殿下离京数月可能不知,自满庭芳连夜关门之后,这汴京城中又多了一家红楼,名点绛唇,想必他们不会将蔓姬姑娘这样的名伶拒之门外的。陛下不是断了殿下争位之念?那殿下便如君所愿,与那东齐烨王一般做个风雪场里的自在逍遥人。”
梁荃闻言,沉默不语。
其余的幕僚们用余光偷偷打量了他们的主子,这位一向面如冰霜,一个眼神便让人噤若寒蝉,一句话便叫人如至冰窖,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得来烨王那无边潇洒模样。
不可能,不可能。
他们齐齐在心中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梁荃在沉默片刻后,冷声道:“此举不妥。”
楼式微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便又开口道:“若是由楚大人来做呢。如今朝野内外,谁人不知他是殿下的人。这二人一个是少年新贵,一个是风月佳人,定然会在京都成为一段佳话,到时殿下再带此女赴宴,一个被捧上云端的美人,即使是蛇蝎美人,那些皇子们,也不得不起猎艳之心。”
“此计甚妙。”
楼式微说完,众人纷纷附议。
而梁荃此时却神色怪异。
兰茝若是得知她将与一个曾经扮演她的女子上演一场风月传说,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
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楼式微此计可行,想到这,他轻咳了一下道:“既此计乃楼先生所献,你与楚侍郎又是熟识,这话便由你传达给他吧。”
“是。”
次日,骤雨初歇。
与兰茝有关的两件事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今早,梁荃上呈奏折上报关于兵部侍郎楚酒调职一事。
而另一边,红楼点绛唇内,迎来了一位绝色佳人,正是前满庭芳的名角蔓姬。点绛唇的楼主正愁如何将这间红楼经营的如满庭芳一般客似云来,没想到就天赐良机。
此时,兰茝还不知道此事,她下了朝正准备回官舍,就被一小厮拦住了车架。
“大人,我们先生邀您过府一叙。”
兰茝掀开来了马车帘子,见车前站着一唇红齿白的小童,瞧着倒是眼生,便笑着问道:“你们先生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