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茝走近内院,见到二人正在下棋,棋盘上白子已被黑子逼至绝境。
“殿下?”她看了楚瞻一眼,不知此事是否要屏蔽他。
“但说无妨。”梁荃开口道。
这两人倒是亲密无间。
兰茝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这才开口道:“六殿下的供词已取到。”
她将那一纸罪状呈到梁荃面前。
梁荃接过,粗略的浏览了一番,眉峰微挑:“私收朝臣贿赂,私吞罪奴之城修缮饷银……倒真是仗着父皇的宠爱无所顾忌啊。”
楚瞻闻言开口道:“这些都是旧事,即使现在公诸于众,也收效甚微。但诵词堂一事筹备在即,整个南梁多少双眼睛盯着看,若是稍有差池,可是会让全国学子失望的啊。”
梁荃的手指叩击着桌案,“赵墨轲将军府的庶出小姐有一姻亲,乃翰林学士公良絮,此人一直不受重用。虽饱读诗书,但年幼时家境贫寒,不曾想考取了进士后越发的贪财,他倒是可用。”
楚瞻赞同道:“不止要用,还要将其捧至高位。”
兰茝对他们的谈话越发不解,“既是贪财之人,怎可重用。”
“非是我等重用,而是梁墨重用。诵词堂乃圣典,翰林院自是要参与。那些朝中大臣为了让族中子弟入梁墨的眼,行贿之事更是少不了。我已出了万两银票,让他去贿赂梁墨,就看梁墨收不收了。”梁荃眸光渐深。
将一个贪官捧至高位,不是一件于民有害的事吗?
兰茝没将这句话问出口。
大局面前,总有无辜者要被牺牲。
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时,管事再次出现,呈上一份信函:“这是蔓姬姑娘送来的。”
梁荃接过,打开信涵,粗略扫了一眼,抬眸看着兰茝似笑非笑道:“给你的。”
兰茝疑惑的接过,只见信涵上写着,楚中郎将亲启:妾已有良婿,故来相决绝。
不由心中一阵窘迫,平生倒是第一次收到女子的决别信。
但她转念一想,似又觉得不妥,即是写给她的决别信,又怎会送到这四皇子府。
她低头用手摩擦了这纸,果不其然是尺素笺,真正的内容应该在这夹层中。
梁荃不过是在戏耍她,当即又将信涵递了回去,“殿下说笑了,这信既送往四皇子府,自然是给您的。”
梁荃笑着接过,又从发上取下束冠的银簪。
兰茝这才发现他那簪子与其他人不同,一般簪子的尾部是钝圆的,但他这支却锋利似刀锋。
自发现椒瑛夫人用尺素笺藏地图一事后,梁荃与暗卫的书信往来都是用这尺素笺。
此时,蔓姬被困兰园,梁墨对她还不信任,定会命人盘查她的书信。她便送这一封诀别信以掩人耳目,假装断了与这边的往来,实则暗中传递情报。
梁荃显然于分笺一事已非常熟悉了,他很快便将这尺素笺分开。而这夹层的内容写的正是梁墨欲让蔓姬参与这诵词堂诗词改编词曲一事,以教化万民。
“以唱词的方式教化百姓,你这皇兄的想法倒是有趣。”楚瞻的话里带着轻笑,如泉鸣般悦耳。
梁荃的反与他应截然相反,冷笑出声道:“他倒是了解我那父皇。他平生之愿便是希望这南梁的臣民能受礼乐教化,个个识文断字。只是,让蔓姬负责此事,倒真是大胆。”
那可是坊间女子。
与贵族子弟的爱慕风雅不同,寒门学子一向自视清高,又怎会让自己的词赋之作经由一个优伶之手改编甚至传唱呢。
何况,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
二皇子府内,梁墨正召集府中门客商讨诵词堂一事。
“京都内的筹办已经正在进行了,但地方上得有人去监察,不知诸位可有举荐人选?”
汴京毕竟是天子脚下,这里的一举一动,梁王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京都内的各项事宜梁墨要亲历亲为,自然无暇顾及地方上的事。
一门客思忖片刻,提议道:“以往此类盛事虽由陛下亲自主持,但各项事宜都是由翰林院中人从旁协助。翰林院中人于此类事倒是经验颇丰。”
翰林院。
梁墨想起自己收到的信涵中就有位翰林院中人,信中的那张一万两银票倒是让他印象颇深,“尔等觉得公良絮此人如何?”
公良絮在翰林院中一向不受重用,梁墨此刻突然提起,在场门客一时接不上话。
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