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拿了银票数了数,十张一百两面额的,一共一千两,是填补上次沈家私塾支出的银子。一个七品县令一年的俸禄加冬夏朝廷贴补也就不到七十两。沈葳无职无品,又才来到严州府几个月,上千两的银子是怎么弄来的,赵氏之前开玩笑不管银子的来历,看着真金白银的还是要问一问。
沈葳给自己倒了碗茶,坐在乌木官帽椅上,道:“你还记得上次算计过的小县的驿站,我说一年三千两的那个驿站。”
赵氏点点头。
“州府里有一个富商,姓何,在外地走盐路,现在小的盐商,没有个五万两的家底不好做,就想改个行当。我和他无意中识得,就给他帮了帮忙,驿将的任命归于地方卫所,驿站的供给归于地方州府,我就牵了牵线,让他和两头搭上了话,担下了州府里两座驿站的经营。这一千两银子是他给我的谢礼,以后每年驿站的收益分半分利给我。严州府也是大梁上府,何老板好好经营,两座驿站,一年少说也有八千两,怎么样,大奶奶,以后每年又多了几百两进项。”
沈葳说得轻松,赵氏却听的酸涩,士农工商,商是末流,盐商是末流的末流。沈葳曾经何许人,天之骄子,侯门公子,御前卫卫,现在为了家计沦落到要和盐商相激ao。
赵氏坐到沈葳腿上,把头埋在沈葳的肩窝处,不言不语。
沈葳顺势抱着,收了最后一丝调笑的意味,认真道:“我们家,没了功名爵位,名下的那些田产铺子就要多激ao税收,也没有原来的收益了。府里减来减去还有一百多口子张嘴吃饭,家里人又是享惯了富贵,这钱怎么看都是不够用,总不能动用老底,就是你的嫁妆也不行。我……还是那个想法,不是读书的材料,不甘直接下去经商,也只能托在别人手上,收点小钱,维持生活。何老板是个敦厚实在人,没话本里描写的那么低俗市侩,尖嘴猴腮的。”
赵氏抬起头来,道:“如今笙歌已去,梨花将老,才知道名利难挣,富贵不易,我就是一时伤情,不想了,不想了。”
沈葳目光悠远,神色坚毅,道:“不想了?为什么不去想呢,花根本艳,翠绕珠闻,膏粱锦绣,驷马高盖,本来就是你我原来的生活。”
赵氏不安,沈葳一笑,捂住赵氏要说的话,“放心,我有分寸,有底线。倒是有件大事,今天我去回父亲。父亲另说了个事,父亲不想住在州府里,想到下面去。”
赵氏想了想到:“淳安县吗,那处宅子,家里主子仆妇这么多人,住不开呀。”
沈葳摇头道:“不是我们一家子都下去,父亲想一个人单住,就带上几个仆从,母亲都不让跟住,姬妾也不要。”
“这怎么可以。”赵氏诧问,沈老爷丢下一大家子人,孤零零一个人住到县里,不是显得子孙不孝。
“所以,我想把县里的宅子重修一下,到了盛夏,再让父亲下去避暑。”沈葳忍了忍,小声道:“父亲,不想见我们。”
是这个理由,那也没办法。虽然时下推崇孝道,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但是沈老爷一直觉得自己丢了爵位,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子孙,肝气郁结不散。
赵氏只好道:“那你去请用州府的工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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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
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两年。
思伽以前没有抓过毛笔,重学的还是繁体字,加上脑子里有一套简体字记忆,两者相混,经常写出错字。加上小孩子手腕软,手劲小,自己骨子深处又是惰性十足,还真是两年多才摆脱了文盲的标签,字比年长一岁的思侬是写得好的。思伽每次被长辈比较着夸都是汗颜呐,真是白多活了十五年。
两年来,思伽终于弄清楚了自己最好奇的事,这是个什么时空,活在什么朝代。
史上四千年,和前生是一样的,三皇五帝,c混秋战国,秦汉隋唐都是有的,唐末天下大乱,自己也不太清楚,天下久分,分久必合,归于大周,开国皇帝周太祖柴荣,这个名字有印象,原来是英年早逝的,这辈子一生东征西讨还能活过七十岁,于是乎,就没有huang袍加身的赵匡胤什么事了,大周国祚传承三百余年。
周末北地契丹族崛起,自号大辽,率兵南侵,国内土地兼并严重,天灾人祸,农民起义军遍地开花。现在国号大梁,皇族姓赵,开国皇帝太祖自幼被卖给大户人家做佛前替身,乱世之中,揭竿而起。五年间,太祖队伍壮大,率先攻入大周国都汴京,当时大辽的军队也占了半个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