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伽大喜道:“什么时候到的,都不喊醒我,明明知道我这心悬在这里呢。”
惟俊无辜的道:“他们申时初才到的,我和你一样呢,还在睡觉,我也还没有见过爹爹大哥他们,和咱们一样,他们一路也是马不停蹄,两天一夜没睡,到了寨子就扎头昏睡了,现在都还没有醒呢,不过晚饭的时候,我们一家终于能团聚了。”说到一家团聚,惟俊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人已聚首,大劫未过,心也能偷出片刻安宁。
两兄妹养好了激ng神,齐齐去见长辈,丁氏赵氏还卧在chuang上,丁氏五十好几的人了,比不得年轻人,虽然没有大碍,激ng气神也要缓好几天,现在说话还有气无力,赵氏,是大夫要求的卧chuang,阿幼朵原来用词还是含蓄了,赵氏□有点出血,已经有早产的预兆,不到六个月的孩子早产,是活不成的,所以大夫也是一再激ao代,千万不能再出血了,按方吃药,还要严格按照规定的姿态卧chuang半个月。思伽虚趴在赵氏的肚子上,激ng心聆听,胎儿砰砰的心跳声还在,愁苦之心稍得慰藉。
赵氏腰上还有靠垫,小腿下也铺了一条被子垫高,坐了十几个时辰的马车没有休息睡觉,下半身,特别是小腿,脚背是要肿起来的,思伽现在是消下去了,赵氏怀着孩子,恢复的慢,还没有褪却,思伽便给赵氏搓一搓,揉一揉。
赵氏享受着孩子妥帖的伺候,欣慰之余也是伤感,自己的状态自己清楚,道:“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多灾多难的,若是……也是他的命了。”
思伽安慰道:“爹爹们平安回来了,求援的信估计已经送到信国公手里了,有韩二哥抵押在这里,韩公爷一定全力奔波此事,调兵遣将,事事都会从优从快,不日朝廷大军就从天而降,杀得那帮子违法乱纪之人抱头鼠窜……”
“我女儿说的好!”沈葳歇了不到两个时辰,中气还是足足的,激ng神看着很好,一进门来听得思伽的论道也是大感快慰。
思伽喜见爹爹,当即跳下chuang榻,扑到沈葳的怀里,这个男子在哪里,哪里才是真正避风的港湾。
沈葳抱了一会儿思伽,又夸了惟俊到:“元瑜说了,你一路之上,照顾家眷,行事沉稳,做的不错!”两个儿子惟佑惟俊过了十岁,沈葳就对孩子管教越严,很少夸孩子的,能得行事沉稳之评价,是对惟俊莫大的鼓励,之前,惟俊总是被斥责跳脱来着。元瑜,是韩昭旭的字。
惟俊难得受到父亲的表扬,也是骄傲的挺了挺背脊,脸上的笑意都收不住。沈葳哀叹一声,拍了一下惟俊的额头道:“你这小子,还是不禁夸!”
父子俩这番互动,倒是把大家都逗笑了。
沈葳坐在赵氏的chuang边上,宽慰妻子道:“两个孩子这次是立了大功,我谁都不敢信任,本来想把消息先传到二姐夫那里,再想法子递上京城,现在有元瑜传递,中间少了大半的时间。外面那帮作激an犯科之辈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的动作能如此迅速。德贡官寨经营几百年了,挺个几天没有问题。你只管安心养胎,”
丈夫这般说,赵氏也做出宽心的样子来,夫妻二人你问我答的,又说了一些事,外面已经备好酒菜。沈葳自然是出去吃,正式的和德贡土司,宣慰司同知,韩昭旭他们照会,最重要的是商讨这几天的布防工作。
德贡家的官寨建在半山腰上,依山的走势整个建筑群高高低低的铺排开来,所以,十月里,山风已经带了初冬的寒意,簌簌在林间走动,像黑暗中窥伺的毒蛇丝丝的吐着信子。
皎月当空,星河漫天,这份寂静没有维持一个夜晚,便被山脚下一排排几十支移动的火把打破。砰砰砰,外头人拍着寨门叫嚣——
“宣威使大人紧急传召德贡老爷!”
“省府秘告德贡老爷勾结东部十八家土司企图划土自治,省府给德贡家一个自辩的机会,还不快打开寨门!”
“如是再不识抬举,就以逆谋叛乱论罪!”
“天亮若不大开寨门,德贡一族,便是叛逆!”……
叫嚣之言,越来越难听,几十人一起喊,带着大山的回响,就是寨中主楼的女眷也能听得一二。看来双方都是撕破脸了,任家为了掩饰罪行,是要直接给协助沈家的德贡一族按上叛乱的罪名,把官寨里的人先一锅端了,山高皇帝远,只要人死了,是黑是白,就由的他们描说。阿幼朵在厅中困走,一边走,一边骂,要打便打,磨叽什么。
兵法有云: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