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韩昭旭抬着弯曲的手臂,一滴眼泪,恰恰滴在食指第二节上。人已远离,韩昭旭怔怔地看着那滴眼泪,神思飘渺。
思伽一步步的回走,如在刀上滚,心越痛,神越定,既然选了那条路,走了那个道,今日的困局,便是他们的劫,我的命!
沈家人,思仪阿土自是有人照顾,抱到别的房间去,丁氏思仟方氏倒是在赵氏产房外面等消息,刚刚混乱中,丁氏扭伤了腿,是坐在c混凳里抬进来的,思仟方氏分站两边,一派焦急的模样。
丁氏看到思伽进来,便招呼她过来,看着思伽满脸的泪痕,木然的表情,叹息一声,抱思伽搂在怀里,屋里头,那是她的孙子,她的媳妇,现在说什么也是无力了。
过了也不知多久,门吱呀打开,一个婆妇拿着一个红盒子,递给丁氏道是个男婴。丁氏老泪纵横,抖着双手接过,思仟方氏都是掩面,思伽茫然的听到自己的声音问:“我娘怎么样了?”
龚氏之前一直在产房里,这个时候刚好走出来,看到思伽的傻样,把她抱在怀里道:“医婆们还在忙,止了血,你娘好好养养就会没事了,如果她们收拾好了,你可以进去看看。”六个月的孩子,胎死腹中,产妇又陷入昏迷,大嫂这次真的是大半个身子迈进鬼门关了。虽然产后三天一般是不见人的,便是女儿也不好相见,不过龚氏看着思伽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不要那么讲究的好,母亲和孩子的心都连在一起,何必隔开身体呢。
又不知多久,屋里端出一盆盆血水,一chuangchuang被褥,思伽才得以进去,昏huang色的烛光下也看不出赵氏的脸色来,只是那么躺着,悄无声息,思伽跪趴在chuang边,彷徨着,摸着了赵氏身上的温度,释然而笑:谢谢老天爷,终是眷顾与我,不忍我那么早失去第二位母亲。
德贡官寨只剩下一道屏障,双方都陷入酣战,寨外头的人士气高昂,寨里头的人背水一战,从天黑到天亮,砍杀之声就没有停歇。
天大亮之后,剧情反转,朝廷援军骤然而至,把正嚣张攻寨的一伙人包了饺子,一群乌合之众,本也仗着利器人多,才能成势,如今和朝廷激ng锐中的激ng锐一碰,就像那长在地上的杂草,随便被人收割。而领兵指挥的,竟是韩昭旭的父亲信国公,正是杀激用了牛刀啊。
德贡官寨挺了整整五天,寨里寨外,都是一片lang藉。德贡土司损失最重,一应物资自不必说,五十标配护卫,死了一半,征集的壮丁,都是苗家的好儿郎,也伤亡过半,女仆也死了二十几个,家族培养的三十多条狗连着世代传袭的训狗师,都没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还中了一箭,至于沈家那一批人,gan的是老行当,可能比较有经验,虽然一直是拼在最前方,死亡率就低了,不过各各挂彩,沈葳沈茁沈惟佑,都是刀箭伤,而小小年纪的沈惟俊,在战中做辅兵,被掷上来的石头砸中肩膀,小半个身子都肿着,便是如此,也一声不吭,还掩饰的很好,不被父兄发现,不下战线。
沈葳回到主楼,看着院里屋里,昨天激斗的血迹都还没有来得及搽gan净,可想而知昨日的凶险,一步步的踏过去,脚越提越重,叩拜了母亲,拿了那个小盒子,在赵氏的chuang前守了一刻,男人的悲伤总是含蓄内敛,静静拿热帕子捂了一遍赵氏冰冷的手脚,擦了赵氏毫无血色的面容,虽然大夫在一旁说了,沈夫人很可能晚上就会醒过来了,沈葳也是等不得,留下儿子,自随了信国公回贵阳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