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一切的一切,不忆往事,不想前程,把头低到尘埃里去,事事从新学起,才能重新活得像个人样!
韩昭旭看到思伽眼神里流露出的疼惜和敬佩之情,斜倚在车壁上,眼神渐变清明道:“也没有什么不能看开的,今日王侯,明日囚徒,在权势的倾轧中,也是很寻常的事,傅家本来就不是什么高贵的出身,只是赵氏皇族吝啬,君子之泽,两世而斩。母亲,不管她要压抑多少痛苦,家族五十余口人命争取来的生存,不能辜负了,不仅不能辜负了,还要活得好好的,活得顶天立地,对得住傅家的先祖。”
思伽有些迟疑的问道:“那婆婆没入过韩家门,是一直在卫所吗?”一直在卫所牧牛放羊。
韩昭旭挑唇道:“傅家是谋反的罪名拿下的,母亲是流放之身,天下之大,又能去何处容身,自然是在卫所里。你不用担心,也不用过于感伤,母亲敬慕外曾祖母,自幼假充男子教养,天生骨骼清奇,习得一身武艺,并不是养在深闺之中,手无缚激之力的女子,又在外祖父膝上学得几分本事,孤傲,潇洒,又带着多少桀骜,叛逆,这样的性情,有违世俗的要求,不过,却能在磨难面前一步步的跨过去。母亲在卫所生活的挺自在的,管着三百头羊,围着四只猎狗,还去深山老林里,驯服了一匹野马回来当坐骑,四周的乡邻们,都是老实质朴,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
思伽贴过去,揽过韩昭旭的手臂,把头靠在韩昭旭的肩上,悠悠的问:“你一直和母亲生活在卫所里吗?”按照年龄算,那时候,韩昭旭应该有七八岁了,早就该懂事了,原来,他曾经也生活在社会底层,并是不,一直就是这样,贵公子的模样。
韩昭旭并不觉得在进韩府之前的记忆是多么不堪,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舍弃一身荣华,和母亲天长地久的以那种方式生活在一处,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如同游魂一样,毫无归属。
韩昭旭目光温柔和煦,很顺嘴的道:“可不是嘛,我如果告诉你,我是在羊圈出生的,你信不信。别家的男孩子四五岁才开始记事,我却不到三岁就开始记事了,我还记得有一次,母亲背着我去山上摘野菜,一只lang窜出来,我母亲护着我碍事,被lang咬了一大口,不过,也捅到了它的脖子,把lang拖回去,吃了十天的lang肉。那一段时间,不断的有野lang来叼羊群,母亲和另外几户看样的人家,夜夜都拿着弓箭蹲守在树上护着羊群,我就放在邻居李大娘家里,李大娘家也是因罪流放戍边的,他们家人口倒是齐全,祖孙三代快二十口了,不想我们家里,只有两个人。”
思伽不禁好奇了,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就是在未来千年之后,都要受到世俗异样的眼光,傅氏和韩昭旭是什么qiang大的内心,能相依为命在一处。虽然,有话这么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可是人就是生活在社会的重重关系里,又有几个会一点都不在意。
韩昭旭似乎看透的思伽的心思,讥讽的道:“都是谋反罪臣了,家破族灭,能有彼此作伴慰了孤苦,已经是幸事,母亲在外,一直以女冠自居,死后,也要求以女冠子的身份,把灵位随意安置在哪家道观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