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屋子三代的子孙承在膝下,丁氏兴到极致,难免想起大女儿沈芯,继而把那一份感情又加在秀儿身上,拉着沈芯的手道:“秀儿也太警醒了,我使人去接她,她却是不肯来。”
沈芯笑着嗔怪道:“她住的地方离这远着呢,坐马车来回就是大半天。她又大着肚子,眼看着就生了,待生下了孩子,抱来了给你看才欢喜。眼下这么多孩子,还不够你眼瞧的?这么多人,你老人家哪儿顾念的过来,还不如哪天单单的接了她来,你们祖孙说体己话。要是你高兴,再留她住几天,不比现在好嘛。”
丁氏年纪越大,宠孩子越发随着性子,老人家是老封君了,可以尽量让她随着性子,秀儿自知身份,是断不肯来的。
“是我糊涂了。”丁氏笑着释怀道:“下次来,不止接她,她的丈夫也一道来,你们都说他很好,我还没有看过。”
思伊被女儿缠着,守着她带着妹妹们玩,思仟默默的坐在丁氏身边。
思伽这里一坐下,思侬就过来说话,道:“前几天我打发人送过去的几套书,看着有意思吗?”
思侬和思伽合得来,有一点就是在书上,小时候在严州府,两人手上散漫,月例并在一起花,一半用在买闲书,杂书,还有捣鼓书里描写的,能捣鼓的东西上。现在不差钱了,换着书看的癖好还在。思侬的丈夫沾着修书的差事,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之前思伽向思侬抱怨孕中无聊,思侬就送了一批,思伽失去了孩子后,思侬又送了一批,却是为了找点东西,转移思伽的注意力,别老想着没有了的。
思伽也不想苦逼自己,因为儿子苦逼也不行,得过回该怎么过好舒心日子,就怎么舒心着来过的日子,也是敞着心和思侬聊天,点评着哪本书怎么有意思,哪些书怪没意思的,放着可惜,要送还来,接着再找找同类有意思的再送。正聊得兴起,丁氏招呼思伽过去。
两姐妹一扭头,看见思仟立在丁氏身边,思侬把头扭回来,对着思伽扁了一下嘴。
思伽笑了下,走过思侬身边玩笑着捏了她一把。
丁氏慈祥的向思伽笑:“你们姐妹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不单听仟儿的,伊儿也说了,她一向厚道。我有公断,仟儿年轻不经事,不庄重,亦不知道,京城里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被人糊弄着就裹进去了,外人看她不上不下的,还不拿着她的名声使坏。老爷教训过她了,我也是训了她不争气,只是你们姐妹,到底是长在一处十几年的姐妹,看在我的份上,闹一闹,拌拌嘴就罢了,要是像个仇家一样的,我可不答应,外人看了也笑话。”
说着,不由分说,把思仟和思伽的手抓在一处,强握上,道:“你们当着我的面,和了吧。”
丁氏的话,字面上没向着思仟,心里也是没有向着思仟的。沈家回来第一天,思仟就来诉说自己闹出的事,沈葳和赵氏别说了,自然得不到他们的支持。丁氏也是觉得思仟攒钱没有分寸,行事没有慈悲,只是亲孙女嘛,得罪了厉害的人,进而祸害了夫家,赔了钱,赔了名声,最后还赔了孩子,总是为思仟心伤,想要帮她追回。为这,思仟和姐妹们还闹得龌龊,也是压着她道歉,希望大家接着和和气气的。
丁氏就是这样的老太太,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宠每一个和自己有血缘的孩子,哪个儿沉下去,就想捞哪个。
思伽愿意哄着老太太开心,当她面儿,自然和思仟做出握手言和的样子来,反正都出阁了,只要不往上凑,姐妹一年见不了几次。
席面摆好了,陆氏来请老太太,姑太太和姑奶奶们移步,大伙儿往正厅走,厅里一大群丫鬟捧着洗漱器皿,茶盘果点,厅堂用一扇八开的镂空绘流水曲觞花雕屏风隔开,女眷们一半,男人们一半,容貌可见,笑音相闻。
两边坐定,水酒斟上,菜点摆上,男人们那一处,沈葳两个儿子,两个外甥,四个女婿便起身贺沈葳,沈葳举着酒杯,领了一众晚辈转过屏风,先敬了丁氏,再回到原处,饮了贺酒。
沈家不仅进京,赏赐了伯爵府,最值得贺的,是沈葳的差事定了,沈家的前程定了。沈葳任了府军左卫军三品指挥同知,现府军左卫军的指挥使是宣宁侯,已经年过六旬,再过一任,就是快七旬了,到时候沈葳四十中,正是一个武将巅峰的年纪,府军左卫军头一把交椅,就是沈葳坐了。武将之家,手掌军权,追求的最高位置,就是一支京卫军的指挥使之位。
男人们开始喝酒聊天叙话,女眷们只能陪坐默默吃菜,听隔壁说话。
无非家事,国事,天下事,聊着聊着,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