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紧握着笔,
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眼中闪过的不仅是决绝,
还有对生命的眷恋与不舍。
当然,
他不是怕死。
而是怕自己死后,
自己的糟糠之妻难以维持生计。
在这纷乱年代,没有了自己的庇佑,妻儿该如何活下去呢?
儿子还好说,
大儿子与二儿子都在边疆守卫。
就算再掺杂到秦赵战争中来,大不了也就一死。
可妻子呢?
妻子如今也五十多岁了。
没有了她的供给,妻子又该如何独活?
而且,以他妻子对他的爱,恐怕在得知他身死之后,会直接自尽追随他的。
自古忠孝难两全。
国与家又何尝不是?
只是,
妻儿男割舍?
但为国家大义又该如何?
他虽侥幸存活于这方寸之地,
但若将一生心血凝聚的战争心得拱手让与秦国,那便是对自己忠诚的赵国,以及无数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最大背叛。
他宁愿让这些智慧与经验随着自己的离去而沉寂,
也不愿成为秦国征服天下的垫脚石。
以及……帮凶!
正当他下定决心,
准备将手中的笔与竹简一同抛弃,让这一切成为过去时,牢房外传来了一声平静而坚定的呼唤。
“李将军,可否一叙?”
这声音,
尽管只听过短短几句。
但他却已经刻在脑海中了,
是……苏诩!
李牧的眉头紧锁,
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片刻的沉默后,沉声道,“我乃是阶下囚,哪里阻止得了苏御史进来不进来?如果不嫌弃这里腌臜,那就请进吧。”
“多谢款待。”
声音传来。
苏诩缓缓走了过来。
而后吩咐门监将牢门打开。
直接进入了牢中。
这一下给李牧整不会了。
进来,是这个进来啊!
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青年。
李牧疑惑地询问道,“你无防无护卫,就这样进入到我的牢笼中,就不怕吗?”
“怕什么?”苏诩疑问。
“怕我对你突然出手,我虽老矣,但毕竟身经百战,对付你一个普普通通的文生,可还是很简单的。”
李牧对自己有自信。
虽然他也已经近六十了。
但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在战场上杀几个来回也不是啥大问题。
说干死苏诩,那绝对不是开玩笑。
不过,
苏诩却毫不畏惧。
轻轻一笑,说道,“李将军是体面人,我相信你不会做那不体面的事情。”
说完。
苏诩招了招手,
让人送来一桌饭菜与清酒。
“将军请坐。”苏诩伸了伸手,反客为主,示意李牧坐下。
苏诩的自信,当然不只是对李牧的信任。
如今的他,身体素质已经强到发指的程度。
别说是一个李牧了,
就算是一百个李牧也打不过他。
所以,他不怕对李牧发难。
李牧眼色复杂地看了苏诩一眼。
而后缓缓坐在苏诩对面。
“败在你的手下,不亏。”
“你这番气质与风度,就是王翦也学不来的!”
李牧已经改变了对苏诩的看法。
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秦国的酒,比不上我赵国的烈啊。”李牧失神地望着酒杯。
“这就是从你赵国运来的酒。”
苏诩头也不抬地为李牧再倒上一杯。
“……”李牧有些尴尬,“咳咳,怪不得觉得味道那么熟悉,后味其实还是很烈的。”
人艰不拆,人艰不拆。
苏诩没有戳破李牧的尴尬。
喝了一杯后,直接进入正题。
“李将军,我深知您心中的坚持与信念。”
“但请您试想,若您的战争心得能够流传于世,或许能为后世带来避免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