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长乐巷
罗娘拿起桌上的橘子,眼中满是欢喜,小心翼翼地扒开,刚要放进嘴里一瓣,却猛地呕了出来。
平复了一下心潮,满是不解,不知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仿佛诸事都不顺遂。
晨起打水盥洗时,水瓶竟被自己不慎打碎。本想着给尚未出生的孩子缝制一双锦袜,可那绣针却数次刺破自己的手指。罗娘寻思着,想来应是怀了孩子的缘故吧。
罗娘手里握着那扒了一半的橘子,无奈地长叹一声,而后温柔地抚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笑骂道:“你个不知道疼娘的小坏蛋,你爹在家的时候就不许我吃橘子,总说这橘子寒凉伤身。如今你爹去了北地打西夏人,娘好不容易偷偷买了些橘子,你却又来搅扰我,真真是欠你们老沈家的。”
罗娘虽是这般笑骂,可语气中却满是宠溺与欣喜,心中暗自思忖,这孩子肯定和他爹一样健壮,日后也定是个知道疼人的。
望向窗子外那高悬的半月,思绪如飘飞的柳絮,也不知孩子他爹此刻走到哪里了。
那人啊,从来不与自己提及他打仗的事,总说打仗都是些伤心事,没啥好说的。一想到此,罗娘就不禁有些生气,想自己在闺中之时,最是崇拜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曾想着自己的夫君若是能够马上封侯该有多好。
没想到最终却被沈大这个憨人骗到了手,如今想来,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想起他那憨傻的笑容,再看向书桌上插在梅瓶里的木芙蓉,罗娘心中又觉得甜蜜非常。
沈大这人虽说不读书,可却事事都让着自己,宠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喜爱插花,于是每天下职后都会买一束当季的鲜花送给自己。有一次,自己因找不到合适的插花瓶,生了好几天的闷气,他这人就偷偷跑到郊外的窑口,请那经验老到的窑工亲自为自己烧制了一套好看的梅瓶。
罗娘心里明白,并非什么花都适合扦插观雅,可自己从来不会告诉他,也不会说其实他这套梅瓶更适合汲水。只要是他送给自己的,自己就会心生欢喜,就会将他带回来的花仔细打理后放在那碗口大的梅瓶中。
想到这些,罗娘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心中暗暗叹道,娘亲大概是错了。
武人有什么不好呢,我就觉得沈大很好,虽说他没读过书,可他一直念叨着以后有了儿子就叫我这个做娘的教儿子读书,还说自己生的儿子一定是个状元之才。虽说知道他是哄自己开心,可这话听着就让人心里暖乎乎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对我好,宠着我,这比什么都强。
“哼!”
罗娘轻哼一声,爹看不起他一个武人,可等我儿子读书有成了,你们可别再来献殷勤。
思及至此,罗娘莲步轻移走到梅瓶前,轻轻摆弄了几下那几近干枯的木芙蓉,心中思忖着当季还有什么花适合扦插雅观。
“罗娘!”
“啊?” 罗娘闻声回头,望向空无一人的院子,眼中满是疑惑。她恍惚间好像听见沈大在喊自己,可此刻院子中除了沈大为了哄自己而种下的百日红,再无其他。
“种两棵百日红,生两个顽劣童。”
罗娘想到此处,不禁羞赧一笑,轻声呢喃道:“真是个贪心的家伙。”
长安春江楼
“俏冤家呦俏冤家,在天涯呀在天涯!偏偏是那绿杨堪系马,是谁困坐南窗下?”一道娇声调侃,羞得南窗下的女子慌乱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胡乱的摆弄起梳妆台上的胭脂、集香圆。
“哈哈哈!我的好蕊娘,胭脂画眉是咱们长安新流行的风尚吗?”
“婳婳姐~~!”蕊娘放下沾满红胭脂的眉笔,羞恼的钻进她怀里不依不饶的撒娇。
“你个小妮子,谢公子都去北边打西夏蛮子啦!你还盯着楼下干嘛?”婳婳笑骂道。
蕊娘抬起头害羞道:“我这几日总是心绪不宁!害怕……!”
“诶~!别说,不吉利!”婳婳慌忙捂住她嘴巴。
“呵!有啥不吉利的?打仗的有几个能活着回来的?我劝你还是早点忘了那什么谢若林,寻个新的恩客,也好过现在弹唱卖艺。”一花枝招展的女人走进门,高声道。
婳婳皱眉,没好气道:“袭花,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我说错了吗?就她现在这样,没有个恩客照应,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妈妈逼着出阁,有多少姐妹都是这个下场?还需要我说吗?”袭花继续道。
“我不!我要等若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