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阁中,皇后坐在凤榻上,看了眼跪在下方的李淽。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皇后想要我说什么?”李淽抬头直视皇后的双眼。
皇后没有多言,而是回忆起往昔。
“你母入宫时就和我相熟,常常一起同榻而眠。奈何她体弱多病,很早就离去了,只留下你一个孩子。这些年是我对你疏于管教,才让你铸成大错。”
“这就是皇后送我去和亲的原因?”李淽面无表情问道。
“宗族容不下一个和下九流厮混的公主”
“皇后当我还是小孩子吗?宗族容不下我却容得下阿九?”
皇后听她如此说知道多说无益,于是挥挥手让她离开。皇后明白站在李淽的角度看对她确实不公,皇族的容忍度和你是否嫡出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这是几千年来形成的礼仪纲常,或许不合理,但谈不上错。在这个问题上和一个小辈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叫她来也不是向一个孩子解释什么,大概是觉得对不起她的亡母,也或许是做给皇家看,亦或是二者都有。
杨炯被送进宗人府的消息很快传到相府。杨文和却显得很镇定,独自走向书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请辞折,差人分别送政事堂和官家。送去政事堂是走国家程序,送去官家是表明态度。二者缺一不可。
一天过去,长安城的勋贵都得到了左丞相请辞的消息。惊惧惶恐者,弹冠相庆者不一而足。按照惯例,官家会三次驳回请辞文书,但这次百官意识到不同以往。
临近傍晚,各家都得到消息,左相公子不遵礼仪、性情乖张、与五公主在宫中打斗,有伤风化,已送至宗人府管教。左相管教失则,批准其离相之请,左迁为江南道黜陟使兼江淮转运使。
圣旨传下,反对的奏折如同雪花般堆满了中书省的官署。官家对其中几个言辞激烈者毫不留情的贬黜,反观左相的学生和门徒,大多默不作声。如此这般情形,精明者也看出了其中暗藏玄机,左相恐怕并非失了圣眷。
宗人府牢房,杨炯正跟几个牢头侃大山,说得起劲站上桌子手舞足蹈,忽然脑袋好像被谁打了一下。
回过神的杨炯捂着脑袋大怒:“哪个王八~~”,还未说完就见一身赭黄色龙袍的皇帝站在身后,吓得杨炯赶忙跳下桌子施礼。
“你小子过得挺舒服呀”
“托官家的福,马马虎虎”
“喝!”皇帝看着混不吝的杨炯也是一笑,示意周围的人退下。
牢房中只剩下君臣二人。
皇帝坐在杨炯之前坐的长凳上,淡淡道:“文和离相,你可以出去了”
“谢主隆恩”杨炯无所谓的拱拱手。
“你小子可有怨言?”
“没有”
“有话就说,一点年轻人朝气都没有”皇帝看着杨炯没好气道。
“确实没有,我爹和官家只是政见不同,又不是什么生死之争。”
“你明白就好”皇帝满意的点点头。
“小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官家解惑。”
“有屁就放”
杨炯无语,只能在心中腹诽皇家没一个有素质的,不是超雄就是满嘴屎尿屁。
“官家为何执意要攻打西夏?”
皇帝看了杨炯一眼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西夏是肘腋之患,不足为惧?”
杨炯会想起前几日在老爹书房看的西夏的邸报,思考再三后回答道:“对我父亲来说或许是肘腋之患,对官家来说却不一定”
官家闻言差异的看了杨炯一眼:“以前小瞧你了,你能有这种见识属实难得。”
“作为丞相,你父亲没什么过错,相这些年兢兢业业,一心为国。正因如此,他总是想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对西夏作战,等完赋税等募兵,等完科举等春耕。现在又是白莲教和弥勒教叛乱,始终不得万全。
西夏现在已控制了大华通往西域的商路,大食商人来华只能穿越雪域高原,走西南线进入大华。这几年来,与西域的联系基本断绝,每年光商税就要损失高达两千余万两。西域十三国蠢蠢欲动,政变四起,若是朕再不动手,恐怕西域就要在朕的手中彻底丢失,朕绝不做这千古罪人。”皇帝的目光中透出狠戾,可见其要覆灭西夏的决心。
“所以官家打算用和亲稳固与辽国的结盟,和辽国一同讨伐西夏?”杨炯接着皇帝的话问道。
“辽国人狼子野心,想通过和亲就让他们安分无异于痴人说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