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身份,寇季大致猜到了一二。
按理说他有些失礼了,但二人初次见面,妇人也不会计较此事。
妇人瞧着寇季,轻声道:“大郎似乎不太喜欢妾身姐妹?”
寇季瞧着她,淡淡的道:“我跟你素未谋面,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妇人淡然笑道:“大郎在跟妾身装糊涂……妾身能一眼看穿大郎的身份,大郎必然也能看穿妾身的身份。”
寇季摇头笑道:“我可能不太聪明。”
妇人缓缓摇头,道:“大郎说笑了,大郎年仅十六,已经官居五品。天下间能比得上大郎的,除了那些皇亲贵胄,再无一人。
他们是凭借祖辈蒙荫,才能一出仕途就坐上高位。
而大郎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坐上了高位。
倘若大郎不聪明,那天下间恐怕都是蠢笨之人。”
寇季失笑道:“我也是靠着荫补出仕的,跟那些皇亲贵胄没太大区别。”
妇人笑道:“大郎孝名传遍天下,人人皆言大郎是纯孝之人,这可不是靠着蒙荫就能做到的。”、
寇季幽幽的道:“纯孝之人,大多是纯笨之人。也许是别人看我太笨,才帮我宣扬孝名,好借机嘲讽我。”
妇人一愣,咬咬银牙,摊牌道:“大郎真要跟妾身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寇季叹了口气,躬身一礼,道:“寇季见过姨娘……”
妇人瞥了寇季一眼,咬牙道:“不装糊涂了?”
寇季晃了晃脑袋,“在聪明人面前,装不下去。”
妇人摇头道:“妾身看你不像是在装糊涂,倒是像不待见妾身姐妹。”
寇季沉吟了一下,认真的道:“猛然间多出几个姨娘,有点接受不了。”
妇人看着寇季,道:“木已成舟,不接受也得接受。”
寇季点点头,道:“您说的有理。”
顿了顿,寇季又道:“姨娘您谈吐不凡、气质高雅、秀外慧中,想必出身不低,怎么会……”
话说了一半,寇季停下了。
当着小妈的面,说当爹的不是,有点不太对。
妇人瞥了一眼,戳破了寇季的心思,“你是想问,妾身为何会看中你爹,委身你爹?”
寇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寇季觉得,寇礼抛去了有个当宰相的爹以外,一无是处。
妇人见寇季点头,淡然笑道:“年轻的时候,妾身仗着家里有些家财,去追才子、追英雄,家财散尽,也没有一个结果。
那些个才子们觉得妾身整日里留恋于各种诗会间,像是一个风尘女子,多过像是一个大家闺秀。所以没有一个人肯娶妾身。总觉得娶了妾身,会玷污了他们的名声。
那些个草莽英雄中,大多又是沽名钓誉之辈,明面上打着侠义、仁义的名声,背地里却净干一些龌龊事,妾身瞧不上他们。
一晃,妾身四十了。
家财也被败了个干净。
妾身也就熄了追才子、追英雄的心思。
跟随老父返乡的途中,遭遇了劫匪,钱财被抢了个干净,差点还被人害了性命。
多亏你爹带着人及时出现,救下了我们父女。
你爹出现的那一刻,虽然有些狼狈,但妾身瞧着他,真的像是一个英雄。
妾身就委身于他,做了一个妾室。”
寇季听完了妇人的讲述,一脸愕然,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话,“真是个人物……”
妇人一愣,缓缓摇头,“妾身算什么人物。”
寇季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令尊真的是个人物。他能宠着你、惯着你,为了你散尽家财,当真是个人物。”
如此娇惯闺女的,纵然是在后世也很罕见,更何况是在这礼教严苛的古代。
听到这话,妇人神色一暗,她低声道:“老父在妾身委身于你爹后,就含笑而终了……”
寇季沉吟了一下,低声道:“令尊毕生的心愿,大概就是希望能看到你有一个好归宿。”
妇人听到这话,有些垂泪。
她慌忙从袖口取出了一块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对寇季道:“让你看笑话了。”
寇季晃了晃脑袋,“没有……”
妇人擦干了眼泪,仰着头,盯着寇季,双眼微红的笑着道:“妾身拦下你,不是想让你听妾身过往。妾身在你的园子里,见你叫人封了书房,人却没出现,就猜到你有可能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