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扶起寇季,笑道:“你我同朝为官,同任六部主官,无需跟我施礼。”
寇季笑道:“您是长辈,我自然得施礼。”
张知白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请寇季坐下。
坐定以后,张知白笑道:“你祖父创办的学馆要开馆了?”
寇季笑道:“张世伯果然料事如神。”
张知白低声笑道:“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你祖父创办的学馆不开馆的话,你不会登我张府的大门。”
寇季迟疑了一下,拱手道:“以后一定常来……”
张知白坦然笑道:“你可以常来,但我却不会常去你寇府。”
寇季眉头一挑,“为何?”
张知白甩了甩带有补丁的袖子,笑道:“囊中羞涩……拿不出登门的礼物,索性不去……”
寇季失笑道:“您说笑了……以您的品阶……”
寇季话还没说完,张知白就摆摆手,打断了寇季的话,说道:“我虽然为官多年,却没积攒下什么钱财。所以是真的囊中羞涩,不好意思登门去拜访。”
寇季一脸疑惑。
张知白笑道:“初入我张府的人,皆是你这种神情,一脸疑惑。觉得我堂堂一朝重臣,领着朝廷的高额俸禄,却贫穷致厮,一定是在沽名钓誉,我也懒得解释。”
寇季摇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
张知白一愣,笑问道:“哦?为何?”
寇季感慨道:“您脸上的菜色,可不是能装出来的。您要是真的沽名钓誉的话,脸上一定不会是这种神色。”
张知白一愣,干笑道:“让你一个晚辈看笑话了。”
寇季疑问道:“我很好奇,您那么多俸禄,到底去了哪儿了?”
张知白感叹道:“每次回乡,看到那些没书可读的娃娃们,总觉得心里不痛快。所以每次回乡,都会资助一二。
时间一长,我的俸禄就全搭进去了。”
寇季沉吟道:“您为官多年,资助的读书人,恐怕不少。就没有一两个有成就的,过来报答您吗?”
张知白摇头道:“我资助那些娃娃们读书,不需要他们报答。他们真要是有心,有所成就,多资助资助那些没书可读的娃娃们就行。”
顿了顿,张知白叹了一声,“可惜了,他们长成以后,有了成就,情愿给老夫送上厚礼,也不愿意多资助资助那些没书可读的娃娃。”
寇季疑问道:“您后悔了?”
张知白笑着摇头,“不后悔!”
寇季拱了拱手,郑重的道:“世伯高义……”
张知白摇头笑道:“我这不算高义,我只不过是把取之于民的民脂民膏,还给了他们罢了。”
寇季沉吟道:“但您不应该对自己过于苛刻,您长期对自己过于苛刻,已经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损害了。”
张知白一愣,似笑非笑的盯着寇季道:“你在教训我?”
寇季赶忙道:“不敢!”
张知白哈哈大笑,“你小子不错,留下来吃顿饭。”
寇季一愣,道:“我此来是送请帖的,饭就不必吃了吧?”
张知白突然板起脸,“是觉得我府上太过寒酸,招待不起你这种贵人吗?”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张知白脸上重新流露出了笑意。
“简伯,吩咐一声,摆饭。”
站在门口的老仆答应了一声,速速去传话。
少顷过后。
寇季陪着张知白出现在了饭桌上。
饭桌前还坐着张知白的儿子、孙子。
女眷则在后厨用饭,没有上桌。
桌上拜访的饭菜很简单。
青菜、腌菜、炊饼、稀粥。
没多少油水。
但张府的人却吃的香甜。
寇季也跟着吃了一些。
吃过饭以后。
张知白将寇季带到了书房内。
有心考校寇季的学问。
寇季哪有什么学问。
只能留下请帖,借故逃出了张府。
眼看着寇季逃走以后,张知白站在门口,摇头感叹,“寇家小子,肚子里怕是没多少墨水。今岁秋闱,可有得我忙得了。”